那一刻她再次闻到少年怀里清冽如雪的草木香气,他垂落的碎发扫在她的鼻尖。他们拥抱的时候那么用力又那么安静,就好像那是一生之中的最后一次拥抱。
“你怎么来了?”谢止渊轻声问,说话的时候抵在她的耳侧,他垂下的眼眸仍然蒙着一层黑暗,“你应该还睡着的。”
“我们回家吧。”云渺轻声回答,“你答应过要给我的,所以我来接你回家啦。”
“好笨啊阿渺。”空气里静了很短暂的一刹那,而后耳边传来少年很轻的一声笑,在这样的时刻还带着点恶劣嘲讽的语气,“我之前说的话全都是骗你的。”
“我已经......”他轻声说,“回不去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间,云渺感觉到身体被用力地抱了一下,下一刻就被猛地推了出去。
被推出去的那个瞬间,谢止渊极微弱的气息靠近她的耳边,携着一点碎雪般的凉:“快走。越远越好,不要回头......再也不要回来。”
当当的铃铛声重新响起,松开手的少年断了线般瘫坐下去,眼眸再次陷入死寂,手腕垂落下去,头也垂下,彻底失去了生机。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兵刃抽出,而洛小九飞快地后撤,双手按在云渺的肩膀上把她接住,紧接着挥刀斩开向她们落来的刀光,带着云渺往外面冲。
暗室的门正在缓缓合上,云渺抬起手腕射出袖箭,第一支箭射中了门上的机关,第二支箭掠过人群,射中了最后面那个指挥的禁军首领,逼得他后退几步摔倒在地面上。
“咔哒”“咔哒”的两次声音响过,手腕上的袖里箭已经空了。云渺被洛小九带着冲出轰然合拢的门,手指还在无意识地用力掰着扳机。她想起谢止渊很早以前说过,三支袖箭用完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三支袖箭用完了,可是他没有回来。
她回过头,看见那个断了线般的少年坐在血泊里,缓缓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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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全城的金吾卫都出动了,据说是为了抓住从宫城里逃走的窃贼,正在带队挨家挨户地彻夜搜查。
以保护的名义,三皇子府被封锁了,连殷川云府都被围住。街道上传来巡逻金吾卫的脚步声,家家户户都把门窗紧闭,不敢在此时出门。
青莲洛氏府前,娓娓的裙摆扫过青砖石面。御史中丞的女儿洛黎应付完来前来查人的金吾卫,牵起裙角往最深处的厢房里走,推开门,悄声喊:“阿渺,没事了,他们走了。”
“吱呀”一声,博古架旁一扇暗门打开,云渺走出来,旁边是洛小九。两个女孩儿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坐下来在一张案几前用伤药和止血带包扎伤口。
“我问了我阿爹......”
洛黎一边说话,一边把熬好的汤药递到两个好友手里,“自从皇太子离开长安往东都监军以来,圣上就时不时卧病不起,宫人说只是偶感风寒,但情况显然没那么简单。”
“有人在天子的饮食里下了毒。”云渺低低地说,“下毒的人是淑妃娘娘......他们一定筹谋这件事很久了。”
停顿一下,她的声音变轻,“储君离宫,天子卧病,宦官监国。宫城已经被禁军的人控制住了,外面则是巡逻戒严的金吾卫,我猜测淑妃娘娘和内侍监余公公计划在皇太子赶回来之前发动宫变......”
“此后再操纵三殿下上位。”洛黎低声说,“这可是窃国之罪。”
“我知道这件事不会成功的。”
云渺低着头,手指攥着白瓷碗的边缘,“结局已经注定了。”
“原本的结局就应该是这样的......”
她喃喃自语般地说,“那家伙不管怎么拼命都不可能实现他的愿望,到最后一定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