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过雪地,在他们面前半跪下来,让云渺扶着谢止渊翻上了马背。
马蹄滚滚地卷起道路两旁的积雪,在赶往长安城的路上驰骋。马背上的女孩把半昏睡的少年抱在怀里,双手环过去紧紧地攥住缰绳,让他垂着脑袋靠在自己的身上,带着他在风雪里飞奔。
就好像很早以前那一次,他策马带着她赶了三日三夜的路回长安,一路上都是纷乱的花。
积雪的道路上,迎面而来的风里,她靠近他的耳边对他说话,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谢止渊,有人跟我说你是个无情无心的人,让我不要对你产生多余的感情……”
“可是谢止渊,”她轻声说,“我可怜你。”
“别死在这里......”
“活到大结局吧。”
流逝的风雪把她的声音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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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时节的深夜,风雪肆虐。
百鬼坊一带的道路上一片空旷,只有狂风卷着雪在长街上掠过。积压在屋顶上的雪簌簌而落,成排的矮房里烧着炭火,更远处的赌坊里依然灯火通明。偶尔有打更的差使经过,木板敲击铜锣的声音被淹没在风雪里。
街边的阁楼前,悬挂在屋檐下的风铃被风吹得当啷作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正靠在炉火边打瞌睡,突然听见门外传来笃笃的叩门声。
老人转动着木轮椅,挪动到门边,苍老枯瘦的手拉开了门栓。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纷纷的雪涌进门里。站在门外的女孩匆匆走进来,把裹在大氅里的少年扶进了房间,让他靠在一张榻上躺下。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眸光微动了一下,似乎很快意识到了她带来的是什么人。
“师父。”云渺转过身,摘下头顶的兜帽,抖落了肩头的雪,“有什么办法解荼蘼香的毒吗?”
“我说过这种毒不能解。”鬼七公缓缓地回答。
“可是有人一直在续着他的命。”云渺抬起头,“既然他之前能活下去,这次也一定能活下去。”
鬼七公转动着轮椅来到昏睡在榻上的少年面前,一双干瘦的手折起少年的深红色大袖,露出大袖底下一截苍白而削瘦的腕。老人把干枯的指腹按在少年微弱得近乎衰竭的脉搏上,静静探了一会儿。
烛火摇曳不定的光里,老人浑浊的眼珠子很快地转动一下,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一闪而逝,抬起时又恢复了古井无波般的平静:“徒儿,去取我的银针来。”
“能救下他的性命吗?”云渺立即问。
“你夫君中这种毒已经很多年了,照理来说早就已经死了。”
鬼七公沙哑的嗓音回答,“但是有人以某种超出我意料的方式,这么多年都在反复地清洗他血液里的毒......”
“是什么方式?”云渺问。她坐在谢止渊的身边,垂下眸,轻轻捂住他冰凉的掌心,像是想要阻止他的体温的流失,尽量让他的身体变得暖和一些。
“我要在这里复现一次。”鬼七公缓缓地回答,“至于能不能成,就看他的命数了。”
“去取银针来。”老人转动了轮椅,“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