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都衰弱得近乎于无, 就像是死去了一样,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她甚至知道叫醒他的办法, 那就是在他的手腕上轻轻割开一刀, 用疼痛来把他从昏睡之中唤醒。

“谢止渊......”云渺在他的耳边轻声问, “你知道这种药很危险对不对?”

像这样大剂量地使用这种止痛药, 最危险的结果就是彻底陷入昏睡之中, 然后在睡梦里无声无息地死去。

也许某一天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云渺低着头,紧紧咬着唇, 握住他垂落在身侧的手腕。少年的腕骨苍白漂亮,扎过针, 缠着沾了血的布带,握在手里的时候, 冰凉而安静的,没什么温度,像是握住了一捧雪。

她抓过他藏在袖子底下的那把刀,用刀尖抵着他的手腕,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用以前他教过的那种办法叫醒他。

在他的手腕上割开一道深深的伤口......这样的方式太残忍了。他已经失了太多血,再受一点伤都可能承受不了。

她想试一试,用别的办法。

云渺低着头,凝视着面前的少年。半明半灭的烛光落在他沾血的发梢上,像流水一样淌过他的眉眼,在他沉睡的侧颜上勾出一道暖金色的轮廓线。

每次他像这样睡着的时候,就像个乖巧安静的邻家少年,身上有种令人不忍打碎的静谧。洗去那些杀伐之气与凌厉的气质,低着头睡熟了的少年竟然给人近乎温柔的错觉,令她忍不住回想起所有那些他对说过的不知真假的、温柔的话语,还有那些他对她做过的、温柔地守护着她的事。

她越来越分辨不清他身上的好与坏。她清楚地知道所有他做过的以及还未做过的恶,他的残忍、野心、自私,为了某种愿望而不惜杀死无数人,可是同时他又这样不顾一切地对她好,说着甘心为她倾尽一切的话,把他的生死都交到她的手里。

明明他是她要杀的人。她比他自己还要更加清楚地知道他的命运,知道他所有的挣扎和痛苦最后都只是通向那个必死的结局。

她本来应当只是一个故事之外的人。她本来已经决定了就这样看着他走向那个结局,然后忘掉有关他的一切、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渐渐地,他们的命运在交织、咬紧、缠绕,到最后密不可分。她置身于故事之中最混沌和模糊的那个点,每走一步都在最危险的边缘,不知道最终会前往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