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你自己知道么?”
“还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刃光忽地一闪,少年闷咳一声,抓在手里的刀已经被戴斗笠的人收了回去,重新滑进大袖里,化作一片蛰伏着的眠龙。
指节轻弹一下刀身,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戴斗笠的人淡淡地说:“这种刀不是这样用的。”
他转过身,摸索着取来那个盛水的碗,又抓出一把从外面摘回来的新鲜浆果,慢慢地喂进少年的口中。刚刚那些动作之后,少年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连一丝反抗的力气也没有,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眸,任凭他给自己喂食。
“谁打的你?”片刻后,戴斗笠的人又问。
“除了额头上的擦伤,手腕上的刀伤,还有一些不太严重的划伤,你身上大部分的伤都是被人打的。”
他缓缓地说,“有人以六尺的大刀击打在你的后背上,一直打到血流出来为止。”
“什么样的人......”他轻声问,“会如此对待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空气里安静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这个少年不会说话了,忽然听见很轻的声音回答:“是师父。”
因为多日连续不断的高烧,少年稚嫩的声线带着一点哑,但是依然干净而清澈,令人想到堆积在云间未落下的洁净的雪,又或者是从雪里捧出来的清透的玉。
听见少年的回答,戴斗笠的人似乎惊讶了一下,继续问:“手腕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你身上的伤都是我替你包扎的,大部分都没有严重到足以致死的程度,只有手腕上那一道刀伤是致命的。”他说,“这样的伤,只可能是你自己割的。”
他转过头,看着少年,“为什么想死?”
没有回答。空气里只有风吹叶落的哗哗声。少年纤而浓的眼睫垂下去,苍白幼嫩的面容如同没有灵识的瓷娃娃,安静得就像是再次睡着了。
戴斗笠的人似乎也不指望少年回答,喂完了水和食物后,把倒空了的木碗搁在身旁,摸索一下树干,缓缓地起身,准备离开。
“渊。”背后忽然传来很轻的稚嫩嗓音,他片刻后才意识到这个少年是在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阿娘喊我阿渊。从水,渊。”
“从水的‘渊’么?”
戴斗笠的人站在树下,以刀刃轻轻敲击一下树干,随手算了一卦,“水出而不流,太深了,这个字对你的命格不好。”
于是他以手指夹住刀刃,在树干上刻了一个“止”字。
“在前面加一个‘止’字吧。”
“在走到回不去的深渊之前,”他轻声说,仿佛是在自语,“停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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