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云渺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律法边缘反复横跳,每天慌得不行,但是跟在大反派谢止渊身边待了那么久,她慢慢也可以冷静地处理一些大事了。

不过尽管每天和反派待在一起,云渺还是坚持自己的立场,但凡是她手下管的人,害人的坏事绝对不能干。

这些事她悄悄同好友洛黎说过,洛黎听完以后开玩笑说,她是恶人堆里的乖女孩,说话很甜声音又软,但是恶人们对她俯首称臣。

从百鬼坊回来的时候,刚踩过午时的钟声。

云渺脱下兜帽袍子去内堂,案几上留着为她准备的饭菜,有嫩藕、茭白、炒得金黄的菱角,还有香喷喷的酪羊肉和一道煮得正好的鱼汤,都是刚刚好的温度,像是算着时辰给她留好的,最边上还搁着一小盘青梅,水灵灵的,十分诱人。

云渺喜欢吃清淡的食物,爱喝汤,偏爱南方水乡的咸鲜口味,还喜欢吃微甜的点心和酸甜口的水果,这些谢止渊都很清楚,也会吩咐厨房照着她的喜好备菜。

他在这些小事上都十分由着她,一切按着她的性子来,几乎有点像是一种偏宠,不过云渺知道这是这家伙的一种手段,他想要别人为自己做事的时候,从来不吝啬于在小节上无微不至地细心照顾。

内堂里只留了她一个人的午膳,谢止渊并不在这里,不知道又去忙什么了。

云渺也不在乎他不陪她吃饭,一个人坐在案几前享用美食,吃得十分高兴,饱足了以后喝一点酪浆,酸酸甜甜的,清爽又甘冽,惹得她的心情格外好。

午膳之后,她晒着暖融融的太阳,窝在树下睡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午觉,才舒服地伸着懒腰站起来,踩着遍地纷纷扬扬的花,去找谢止渊。

府里的管事说三殿下在西厢房里读书,但是云渺百分百确定他不是在读书,绝对是在策划着什么。

她沿着曲折的落花小径,走到了府邸西边的厢房。

午后的暖风洋洋洒洒,挂在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临窗的案几边坐着一个少年,仍旧披着那件雪白的氅衣,半倚靠在雕花的窗框上,屈着一条长腿,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云渺牵起裙角,悄悄从他的身后走过去,垫起脚去偷看他手里的东西。

他手里握着的居然是一件机括,身边还零零散散搁着许多玄铁打造的配件。他低着头,拆了装、装了拆,手指灵巧地来回移动,最后“咔哒”一声,机械严丝合缝地卡拢,变成一台做工精巧的袖里箭。

“给你的。”他头也不回,似乎早就知道她在偷看,随手往后一抛。

云渺怕被砸到脑袋,一边后退一边张开手,他像是料到她的反应似的,这件小小机括抛去的位置恰好就是她退后的地点,轻轻巧巧落进她的双手里。

“给我这个干什么?”她警惕问。

“教你。”他懒洋洋地说,把肩上的大氅随手取下,站起来,来到她的面前。

“教我什么?”她又后退一步。

“杀人术。”他轻笑起来。

云渺立即就把袖里箭往回扔,却被他抓着手腕放回掌心,不许她松手。

“洛小九跟我说过了,秋狩的时候遇到敌袭,你一箭也没射中。”

少年用嘲讽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话,一边把那台袖里箭装在她的右手腕上,“最后一支箭还是用手抓着刺过去的......太丢人了,不要说是我教的。”

“我才不会说是你教的!”她一边恼火一边挣扎,“谢止渊你放开我,我才不要学你的东西......”

话没说完,“咔哒”一响,袖里箭已经被贴紧她的手腕上安装好。面前的少年微微用力,扣住她的手指迫使她按在射击的扳机上,把一枚袖箭装入弦槽,然后反手抬起她的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