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淡淡地说着,语气透出一种诡异而森冷的柔和,“否则的话,荼蘼香的毒不会发作得如此迅猛又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在这种情况下无法拒绝随我回宫。”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伤得很重了......”

她仿佛十分心疼地感叹,“差一点就死了吧?”

“老臣倒没有想到三殿下如此......”

余照恩哂笑,玩弄似的挑了一个词语,“情深不寿。”

“他只是想摆脱我。”

淑妃温柔地说,“不愿意活着,就想要死掉。他在寻找某种死去的方式。”

“当然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

女人微笑着俯下身,把脸颊轻轻地贴在少年苍白的额头上,“他可是我心爱的孩子......唯一的、深爱的孩子......”

“真漂亮。”她轻声赞叹,注视着少年的脸庞,苍白静谧的睡颜仿若精致的白玉琢磨,两片轻颤的纤浓眼睫犹如在大雪里栖息着的黑色蝴蝶。

“东宫近日隐约有皇太子病重的传言,弹劾将军府之事正在筹划,淮西一带也逐渐有所动作。”

余照恩拢着袖子,谈及政事,“娘娘那边准备得如何?”

“快了。”淑妃拨弄着染了凤仙花汁的纤长指甲,“大约还要一年时间。”

“三殿下会在那时准备好吧?”余照恩拢袖笑问。

“当然。”

淑妃挽起大袖,露出一截莹白的手指,整理着沉睡的少年的头发,动作轻柔而仔细,如同为受伤的雏鸟梳理脆弱的羽毛。

“快了......”

摇曳的烛光里,女人的声音低缓如同呓语,“很快......就要成了。”

暗室的门徐徐关上,老宦官行过礼以后离开了。

坐在汉白玉床边的女人缓缓地起身,走到盛满鲜血的靛青色玉海前,攥住无数滴着血的银线末端,忽地用力一扯!

汩汩的血沿着银线倒流回少年的体内,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在承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淑妃重新坐回他的身侧,拨开他的衣襟,看见锁骨下方那一朵半开的花苞,映在如雪的光芒里,绽放得昳丽而明艳。

“这么喜欢那个女孩么?”

女人似是无奈地轻轻叹气,“种进血肉里的情人花,再也不可能取出来,你虽然不会因此而死,却会因此承受爱而不得的痛苦......”

“可惜你并不懂得那种情感。”

女人的语气仿佛叹息般,“还以为是荼蘼香的毒在发作么?”

她俯下身,温柔地捧起少年的脸颊,在他的耳边低语:“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回应,心很痛吧?”

雪白的衣袂之下,少年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只有一缕风在指缝间流过。

滴答一声,银线上最后一粒血珠也没入少年的身体,他不住轻颤的眼睫覆下去,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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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雨点打在马车的伞盖上,噼啪作响。

长街上一树杏花忽然绽放,雪白的花瓣随着雨打纷纷地飘落,浮在青砖路上一层浅水中。

深秋一夜转暖,民间称这种天气为“十月小阳春”。一场秋雨过后,气温陡然升高,满街花树误以为春天到了,就会在秋日里二度开花,一夜之间繁花盛放如云。

马车停在青莲洛氏宅邸前,一名仆从为走下来的女孩打起一把竹节伞。府里的管事早已等候在门口,引着她前往自家小姐的闺阁。

“阿渺!”洛黎从闺阁里跑出来,挽住好友的手,“快进来尝我新制的梅子糕!”

云渺被洛黎拉着走进房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