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身后,应该入睡的孩子正直直站着,脖子往下半折是他死时的模样。
小孩在严重的车祸里撞断了脖子,血流了满身,按理说当初那场车祸里最小的孩子并没有出事,他被母亲死死压在了怀里,只破了相,而真正撞断脖子的那个,是年长的哥哥。
所以从一开始,最小的孩子的身体就被已死的哥哥占据了。所以他才能主动选择父母,在家里立规矩,掌控其他人。真正的三岁孩子,是做不到这些的。
肖淳冷静地扣下八音盒盖,没有回头,仍旧轻手轻脚地收好了满地书本和玩具,将八音盒放在柜子上。做完这些,他关了小夜灯,自己去卫生间洗漱,全程没有抬头看镜子,余光却一直能瞥到有个浑身是血的孩子跟在自己身侧。
他在地上踩出了血脚印,床底下又出现了“咕噜噜”滚动玻璃弹珠的声音。
肖淳权当看不见听不见,摸黑躺到距离小床不远的单人床上,刚躺下去,就感到有凉凉的呼吸贴着自己的睫毛拂过,仿佛黑暗里有一张脸近距离地贴在了自己脸前。
这也是肖淳为什么要提前关灯摸黑上床的原因,因为刚关灯时人眼不适应黑暗,短时间内会看不清东西,所以这时候无论出现什么,主打一个看不见就不会有任何反应的临场表现。
肖淳眨了眨眼,然后安详地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床底下滚动弹珠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声音。
啪嗒啪嗒,血脚印从这头到那头,它似乎在翻小书柜,又在自己玩玩具。玩具小火车自己开动起来,五彩灯光在房间里快速闪动。肖淳闭着眼,所以没看见,五彩光芒投射在墙上时,墙上显出了数个被拉长扭曲的影子,有成人的也有孩子的。
此时的洋房里,除了儿童卧室外其他所有房间的灯都应该亮了,鬼魂们应该在载歌载舞,觥筹交错,花园里也应该十分热闹。
可睡在儿童卧室里,却什么动静都听不见。仿佛这个空间被完全的隔绝开了。
肖淳闭着眼开始细细回忆和于顾相处的点滴,他把能记得的回忆都回想了一遍,尤其在某些暧昧时刻,不管是对方的低喘、热汗还是起伏的肌肉线条,想得越细,对卧室里的发生的一切就越是无动于衷。
为了熬时间,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以后跟于顾定一个“你来我往”的时间表,比如一三五我,二四六你……
肖淳想着想着,又遗憾,就不能都是自己来吗?于顾这个斤斤计较的,为什么每次都要还回来?又没人说他不行,他急着证明什么?
不知道出去以后他们会不会有这里的记忆,如果真的失忆了,那该怎么办?
沙沙沙
有什么东西摸到了肖淳的手腕,冰凉粘腻,大概率沾满了血。肖淳无动于衷地想,失忆了也无所谓,按照他们在这里头循环了这么多次的结果来看,无论二人记得不记得,最终都会走到一起。
甭管是一见钟情还是别的什么,他们唯一缺的,是相遇的契机。
这个契机要怎么设立,可能才是唯一的重点毕竟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国内,行业领域又不同,很难遇上。
黏糊糊的手松开了肖淳的手腕,八音盒又被打开了,开始响起了走调的、怪异的曲调,八音盒转得很慢很慢,声音艰涩,然后突然似被什么卡住,开始莫名其妙的循环。
所有的危险氛围都已达到顶峰,可肖总却在为难地想出去后要怎么提醒毫无所觉的自己,去组织一场校友会?
楼下12点的钟声响了。
这个声音倒是清晰地传进了卧室里,此时众人应该开始回房间了,也就意味着,只行他们想做什么的话,这之后就可以动手了。
于顾应该会听话老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