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折倒落的身体,被他的重量带着跌跪在地。
舍赫的手冷冰冰的,撩开糊在时尽折脸上的发丝,指腹小心触碰下他的眼睛,然后才捧住他的脸。
时尽折丢掉的呼吸化作槁木死灰呛进她的喉管,滞涩到舍赫无法下咽,只好形成哽咽。
如果不是她感知到爱这种情绪,她会以为自已找到了痛苦的根源。
尽管她现在的痛苦就来自于爱,可这和长久以来接收到的苦难毫无关系,曾经她被当做掩埋黑暗的土地,庞大的负面情绪如密集的根须,无数不属于她的悲伤在她身上扎根生长,光鲜只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然而有个人倒过来,他只给她看花。
当冲破规则的力量涌入身体,蛇蜕交还的记忆画面第一页就是暗无天日的地下,全身不剩一块好肉的时尽折。
像惊悚电影里穴居在久无人烟地道里的异类,洞穿的眼眶里是烂掉的肉,猩红糜烂淌着血,汩汩流过被荆棘划出纵横交错伤口的面颊,沾了土的头发糟乱打结,盖住半张脸,血和土黏在一起贴到脖子上,看不出人样。
刻意忽略生机后,他好似一下变得瘦削伶仃,走路时佝偻着身体,弓起的背脊有一节一节的脊骨从破烂的衣服里顶出来,薄薄的一层皮肤裹住骨头,下方有隐秘的红色线条鼓动,正悄无声息的侵占他的身体。
其实他已经被侵占了,他的手,脚,双腿都失去了掌控,身体已经不是自已的了。
失去一条手臂在泥地里挣扎爬起又次次失败摔倒的身影与怀里沉默不回应的人重合,舍赫知道这个过程不会容易,可从没想过一片落叶也能压垮人。
不需要落叶飘零,只要想到这棵树会变得荒芜,悲伤就溢出了眼睛。
没在意时尽折污血遍布的脸,舍赫俯首去吻他,并非是回报,是深切的爱恋,她要把时尽折永远移植进她的心里,光鲜的,腐烂的,她都要拥有。
快要燃尽的红线缠绕着心脏下坠,一道微弱的心跳声钻进舍赫的耳朵。
半阖的眼帘抬起,她看见时尽折一点点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