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燕飞光应。

星阑跑过来的步子很急,若是以前,燕飞光会直接拎起他的衣领。

但是现在星阑都跑到他的身侧了,他还是静默着,没有任何行动。

一个孩子长大,或许只需要一瞬间。

在这瞬间,他会和他的抚养者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要顺便给曼云姐姐写一封信吗?”

“不写。”

星阑跟在了燕飞光身后,他的前边是燕飞光孤独身影,后边是巍峨的宫墙。

他抬起头去,漂亮的长睫不断颤动,如离群的飞鸟。

从无妄城送回的信分别送到了星阑与燕飞光的手上。

燕飞光接住飞跃千里而来的夜枭,从它的脚上将沈曼云寄给他的信拿下。

他没马上打开它。

他先是沐浴,将一切都收拾妥帖,在书桌上点了一盏明亮的灯,才将她的信打开。

沈曼云的字迹方正笨拙,她不太习惯用毛笔写字,也好像是很久没写过字了,但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她在也没在信上写多少内容,只是告诉他要多爱惜自己,不要再受伤了。

燕飞光的视线落在信纸上被涂黑的最后一句话上。

他展开信纸,将它放在灯前,仔细查看被涂抹去的那一句话是什么。

沈曼云涂得忙乱,多少还是有些笔画没涂抹干净。

燕飞光透过光观察落笔的痕迹很快知道了这句话的内容。

“然后……我的生辰你知道了吗?”

燕飞光死死捏着这页单薄的纸张,他的指尖抖了起来,信纸边缘险些碰到灯里火焰。

他飞速将信纸按在掌心,只是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明月与飞雪。

但是,再冰冷的雪与月也无法再压下思绪深处的震颤。

在这一瞬间,有如蛇般的藤蔓从大地里破土而出。

它黑得像是浓郁的墨,仿佛汇聚世间所有邪恶的力量。

可偏偏,这藤蔓上零星缀着一朵朵金色的小花。

它们灿烂得像是烈阳,与这颜色如暗夜的藤蔓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一株巨大的植物,遍布于这片大地上的、无处不在的植物。

粗壮的藤蔓疯长,枝叶将燕飞光的房间填满,就连他自己也陷入这片黑绿色的海洋之中。

无数枝叶将燕飞光缠绕,就连那藤蔓上绽放的金色花朵也委顿下来,隐隐有了凋谢的迹象。

燕飞光转过身,他仿佛没注意到周遭的藤蔓一般,在这茂密的枝叶间穿梭。

他来到房间的镜子前,静静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他穿着不一样的崭新衣裳。

一模一样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洛都想要丢她的头发,随手就丢了。”

“你找啊找,找遍全城也找不到那根发丝。”

“你找不到她的生辰。”

“你永远也不能给她过生辰。”

“不想知道吗她的生辰?”

“你就这样安静乖顺地留在原地吗?”

“你还能靠她压制我多久?”

这些话语仿佛呓语不断在他脑海深处响起,音量越来越大,直到冲破他的耳膜。

燕飞光抬起手,他在自己的耳边触到了从他身体里生长出的藤蔓。

他忍着从灵魂深处渗出的刺痛,硬生生将缠绕的藤蔓从自己的身体里拽出来。

“不恨吗?不怨吗?不想把他们都杀了吗?”

“把那个老头子挂在观星台上,拎着他的衣领告诉他,如果他不说出那姑娘的生辰,你就将那司礼监将他将他们都毁了!”

“他就算告诉你了,你也可以将他杀了,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