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去死的,他只想熬到孩子出生,等着油尽灯枯。纵是这一生悲苦与楚珩难舍难分,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亲手杀了他和楚珩的孩子。

他终究,还是输了…

“怜思,我总是在想,若是当初,我真的带你走了,便是我们两个亡命天涯,也好过如今这般地步。”楚珩擦去傅怜思的泪,眼中是淡淡怅惘和哀伤。嘴角微微牵动一抹苦笑,千万般无奈,只是难以回头。

只是话虽如此,但若要真的重头来过,他不知他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若是,当初死的是我就好了…”

楚珩的声音透着疲惫,转身离开,身上的伤口牵动一片剧痛。伸手捂上左肋,那里昨日才又取出一根肋骨。

脚步蹒跚,每一步都格外艰难。傅怜思,你可知,楚珩爱你,肝肠寸断。

若当初,死的是我。怜思也会永远念着我,我们就能永远停留在八年前了吧。楚珩仍是包容宠溺的太子殿下,怜思仍是娇纵放肆的明艳少年。那些记忆中的,鲜活的,永远不会消失。

可是偏偏活着的是楚珩,死了的是楚璟。活人怎能敌得过死人,更何况那死人还是傅怜思的兄长。

“罢了…先帝害你爹一生凄凉,我又杀了你的亲哥哥,终归是楚家欠你…是我楚珩欠你…”这是仇,无人能解。

可是怜思,你亦不知我的深悔。

这指间红线,兜兜转转十八年,我还是没有抓住。早在潜春池畔,你迎着朗月清风对我笑时,我就该知道了。

你的心思,如那潜春池水。你的爱,又如风行水上。悄无声息,却浸入我四肢百骸。是我,没有参透。我自信你便是我的,我自负你该是我的。如今,我自责,你不再是我的。

你怨我,我也怨我自己。

楚珩迟缓的挪动着步子,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推开了镂花门。

“楚珩…”

傅怜思抬眸,看着楚珩离开的背影,无声的唤出了他的名字。这两个字口不出声,却用尽力气。心口那一丝闷痛终于一圈圈泛开,遍体都是麻木。

雨雪一更,天寒地坼。原来,暮春时节待君归,临安落雪与君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