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怜思摇头,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

卓安知道,这时候他不该劝他。只是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让他哭个痛快。

“小怜儿,安哥哥给你讲讲这几年我都去了哪里吧…”

他哭,他笑。他听,他诉。

他说一年前的江南烟雨,两年前的西江漫天,三年前祁山的梅花正艳…

四年前塞北观苍梧雪,五年前独登昆仑之巅…

六年前霖水边喝了千金酿,七年前风波亭畔种下了一池莲…

八年前他在临安城外敬了阿璟一杯女儿红,从此山水不相逢,一走便是整整八年。

“他说这世间风光无限好,可惜不能亲眼所见。那我便踏遍大褚的每一寸山河,替他去看一看。”

卓安依旧带着淡淡笑意,只是眉宇间是散不去的寂寥。

再看眼前人,消瘦苍白的不成样子,仿若一缕云烟,即刻就要消散于人世间。哪里还是当年折花醉酒,扬言要恣意天涯的临安少年?

“小怜儿,你这几年都是怎么过的?”

是谁将傅怜思一把清丽风骨活生生给糟蹋成这样?

“安哥哥,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傅怜思的泪已干涸,从恸哭中恢复了一丝清明。问的急切惶恐。

八年了,他每年也只有三天是活着的。爹爹的忌日,楚璟的忌日,和他的生辰。十八年前的那天,是他的生辰,他在临安城里遇见了楚珩。

卓安扶着他的双肩,在他身后垫上软枕,按着他稳稳妥妥的坐好,手指在他腰后轻轻的揉着,“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一眼认出我的?我明明穿了卓宁的衣裳,我俩又长的一样。”

“不知道,我就是认得出来。即便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以为你死了。但我还是能确定,我面前的人是卓安,而不是活着的卓宁。”

傅怜思声音轻轻的,说话间往镂花门外瞟了瞟。

卓安扳过他的脑袋,“放心,都晕了。一会儿我出去,宫内的人也当我是卓宁。”

“嗯。”傅怜思点头,总算安下心来。

“该从哪里说起呢?”卓安皱眉苦笑。

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足够来冲淡那刻骨的痛。

小怜儿,你知道吗?

阿璟早就知道你是他弟弟了,他也偷偷去看过慕莲爹爹。阿璟的心思是何等的重,他早就查出了自己的身世,所以他才那般恨先帝,所以他才想争那皇位…

小怜儿,你一定不知道。

慕莲爹爹死的那天,阿璟跟了你一路,默默在你身后陪着你去了宁安寺,又跟着你回了宫。他想抱抱你,可是他不敢认你。他说他不想争那皇位了,他想做个闲散王爷认了弟弟过日子…

可是…世事哪儿能尽如人意呢?

陈贤妃和陈将军一路扶持阿璟,阿璟便是她手下的一枚棋子。若是阿璟半途而废,陈家的势力又怎会放过我和其他追随阿璟的人呢?

阿璟是那样洒脱淡然的人,又怎甘心受别人摆布,做一个傀儡皇帝。所以,他是做了必死的决心啊。

小怜儿,你怎么又哭了呢?不要哭啊。阿璟很爱你啊,所以他什么都不告诉你,就连告诉你的他最后的谋划,也是假的。他从来,不想让你参与其中啊。

所以,他才让我暗中向楚珩透了消息。这样,他便能保我一命。可我怎能拿着害死阿璟的功劳去加官进爵呢?我宁愿和他一起背着谋逆的罪名啊…卓安已经同阿璟一起死了…

世间没了阿璟,便没了卓安。

“那天,我趁着夜色去了刑场,阿璟的骸骨已经被收走了,我想一定是怜儿。”他哪里知道,那时候怜思已经被囚禁了呢。

“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