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恩问起江灼灼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江灼灼说:“我们跟魏尔德一起回来的,哪会有什么麻烦。”

魏尔德常年在海上走动,家里又是航海巨头,走到哪别人都得给他个面子。

“就是弗林说有点晕船,吃过饭就睡了,不然可以让他见见爸爸。”江灼灼夸起自己人来一点都不含糊,“弗林他很聪明的,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她正要给蓝恩多举几个例子,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软乎乎的叫唤:“殿下。”

是本应在房间里休息的弗林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营养跟上来了,弗林这大半年已经长到有差不多七八岁大,比之刚见面时那小可怜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虽然眼睛依然只是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点儿光影,弗林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却比许多正常兽族都要敏锐。

刚才他说自己晕船,就是不想打扰江灼灼和霍维勒。毕竟安娜说了,殿下和霍维勒骑士是一对儿,大家能不去妨碍她们就别去。

知道江灼灼不出去玩了,弗林又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准备看看有没有自己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没想到才起来就听到江灼灼在跟蓝恩夸他。

弗林有些怕羞,但还是勇敢地跑过来喊人。出门在外,他们的表现也代表着殿下的脸面,所以他不能丢殿下的脸!

蓝恩看向挺起小胸脯的小小少年,感觉他身上毫无传说中那位圣子的影子。

在许多年前,蓝恩在外交流学习时见过上一任圣子一面,对方萧索地坐在羊背之上,用牧笛吹着不知哪里的歌谣。

蓝恩上前与对方交谈,才知道那是一首悼念友人的曲子,他刚给自己的第六千三百个好友下葬。

最令他感到疲惫的是,相同的苦难总是在不断地重复,仿佛永远都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有圣子的存在,就能提醒兽族不要重蹈覆辙吗?不会的,只要兽性仍在,那些贪婪的欲念就不会消失。

人永远都不会满足于自己拥有的那点儿东西,总是想要更多――更多的财富、更大的权力,乃至于更健康的身体、更漫长的寿命。

圣子的一生太过漫长,他见过太多的生死与苦难,居然有点盼望着千年之期早些到来。

“我真不是个合格的圣子,对吧?”已然年迈的圣者轻抚着手中的牧笛,叹息声散落在微冷的山风之中,“我不想再一次次地见证那些改变不了的悲剧。”

即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那种浓稠的悲哀依然盘桓在蓝恩的记忆里。

学者同样从历史之中见证过那么些不断重复的苦难。

只是他们这些学者始终知道自己是个旁观者,不至于被历史上的种种悲剧影响太深,不像圣子那样亲身经历了那一切。

――他们能以最冷静也最理智的心态去分析导致悲剧发生的原因,并且以此为鉴向执政者提供最恰当的参考意见。

那时候蓝恩以后辈的身份与对方聊了许久,至今仍获益良多。

眼前这个白嫩可爱的小孩儿,一点圣子的影子都没有。

蓝恩和煦地问候了弗林几句,就让兰茨陪他聊聊兽族的事。

兰茨现在已经把蓝恩当成自己的第二个老师,很听话地带着弗林到旁边玩耍兼聊天,关心这只出生在自由城的小鼠在沃野行省过得好不好。

“你没有回过西大陆吧?”兰茨叹着气说,“我暂时也回不去了,老师来信说让我好好在这边待着,别回去添乱。”

一向笑得阳光灿烂的小鹿难得有些哀愁。即便隔着辽阔的海洋,他也知道海的那一边正在进行着相当残酷的战争。

当安稳的局面被打破,西大陆只短短半年就彻底陷入丛林状态,兽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