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取自天君的脊骨,可我却没在小天脸上找到半分悲伤或是痛恨,好像那龙神不是他的生母一样。

我挑眉道:“你竟然舍得给我。”

“龙族的人用不了。这是我亲人的脊骨,我吹上一声,就得去了半条命。你如今筑基期,只能吹响第一个音。”小天顿了顿,“给你也是梦娘的意思。”

“那你先前又为何唤我二哥?”

小天唇边勾起一抹笑,“臭鸟不是说魔尊是你哥哥吗?如此排下来,我不该叫你二哥?”

姬昭正好给小狐狸传完灵力过来,听见“臭鸟”二字,脸色一黑,冲小天道:“你又在方哥面前说我什么坏话?”

小天耸了耸肩,故意大声道:“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你名字了?上赶着和臭鸟对号入座。”

姬昭冷笑一声,二人顿时动起手来,场面一度鸡飞狗跳。

我无视二人向前走去,只觉得两个小屁孩烦人得紧。

纪涯显然对这个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背着刀,沉默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负责着警戒。

只有身为医修的张云还惦记着姬昭的身体,“小天弟弟别打了!少宗主刚给师弟传过灵力。”见小天无动于衷,她只好转头又劝姬昭,“少宗主,小孩子胡闹,你切莫和他计较。”

打了半晌,姬昭化身一只白喙长尾的小鸟,飞落我肩上,委屈地鸣叫几声,一个劲地往我脖子那凑。

“姬昭你不要脸!”小天见状气红了眼,捂着脸上的抓痕难以置信道:“到底是谁欺负谁?”

姬昭根本不理睬他,把鸟头藏在我发间,只给小天留了个鸟屁股。

我仰头看了看黄昏的天色,叹息道:“备好干柴,准备休息吧。”

晚上我守上半夜,纪涯守下半夜。

我跃上树梢,找了个好地方躺下,望着天上的明月发呆。

不远处的篝火旁,张云一脸心疼地给小天的脸上着药,小天乖巧地任她作为,完事还不忘甜甜地笑道:“谢谢小云姐姐。”

而姬昭则翻着浑圆的鸟肚子在我怀里呼呼大睡。

等到月上中天,众人都睡下之后,把怀里的小鸟放到一旁,我翻身下树,悄无声息地离开。

也不知千疏那里出了什么岔子,为何迟迟都找不到这里来?再这般下去,马上就要到普渡河了。

看来只能布下阵法,困住众人,拖延脚步。不过我布阵的手法实在学得不多,大多都是杀人用,思索许久,方从久远的回忆里想起一个阵法来。思及此,我在手中祭出一道法器,一面被黑色浓雾包裹的旗帜刚一现身,便从雾里冲出一张扭曲至极的痛苦人脸,“方……景焕!你不得好死!”

那张脸堪堪触及我身前,便被浓雾拉回。那黑色的雾气里,不断翻滚着上百张脸,大多神智全无,只余虚弱的呜咽。唯有几个还在负隅顽抗,但也并非清醒,只剩癫狂。

我嫌弃地后退一步,皱眉认出了这是君家那位大长老的脸,不由得嘲弄道:“君丹臣,你都死了多久了,怎么还不消停?”

“孽障……君家……偿命……杀了你!”

我叹了一口气,心道麻烦。

那年君家死了女儿,没了外孙子,举族震怒向娘亲要说法,娘亲笑着问我想不想要一面聚魂幡?

于是在娘亲血洗君家之后,我献祭了母族君家的人魂。

聚魂幡是高阶鬼修才会炼制的法器,只可惜我并非鬼修,炼制手法有亏,再加上当时年纪尚小,导致炼出来的聚魂幡凶煞异常,怨气太重,虽然是上品法器,但并不能完全可控。

用人魂温养了多年,还是不能叫他们完全听我号令。我有些无奈,因此我也不常把这法器唤出来,这还是我醒来后第一次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