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本侯只要一想起丰州合阳的民变,就夙夜难寐啊。”
丰州通判的头颅至今还悬挂在合阳城门口。
穆裴之不再说话,赵谦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开口。半晌,一人道:“侯爷心系阜州百姓,小民愿为侯爷分忧,捐银六千两购置米粮充实粮仓。”
李员外本就是一介商贾,乍闻此言,喜不自胜,道:“多谢侯爷!”
有了第一个人出头,其他人也或甘心或不甘心,纷纷慷慨解囊,穆裴之自是不吝嘉奖之言,林林总总下来,竟也得了数万两。
宾主尽欢。
穆裴之走出花厅,陈平跟上来扶住他,道:“侯爷。”
穆裴之摆了摆手,说:“不碍事。”
“方才的都记下了吗?”
陈平:“都记着了,明日属下便让人登门。”
穆裴之笑了笑,说:“不必,他们自己会送过来的。”
自他入城之后就发觉粮仓已经空了,城池要修缮,百姓要赈济安抚,没有粮,他无从下手。无可奈何,只能从这些富绅士族身上取了。
陈平也笑了起来,二人朝外走去,他想起什么,道:“侯爷,这是赵内侍摆的宴,您如此,万一他心中生恼”
穆裴之语气冷淡,道:“他恼就让他恼吧,宦官贪婪,他这些日子从各地豪绅士族手中收的孝敬已经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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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二月下旬,南风吹来一夜骤雨,湿润的城墙缝隙里蹿出了几点绿意,穆裴之方觉春天就要来了。
瑞州的春天来得早,逢着天气和暖时,桃花一二月都有开的时候,丰州离瑞州路远,期间还隔了一个万州,却全然不同。兴许是今岁天气反常,依旧冷飕飕的,风里藏着刮骨的冷刀子,像是进入了一个漫长的隆冬。
穆裴之不喜欢冬季,尤其是冷冬,四野都好似沉寂了下来,窥不见一点生机。
他昨日收到了瑞州送来的信,是安南侯府送来的,穆瑾玉写的。穆瑾玉自知事起就被他抱在膝头,握着笔一笔一划地教他写字,练了两年,一手字写得端正,还有几分绵软的稚气。
信中穆瑾玉乖巧地写道,家中祖母,母亲,和弟弟,小叔,小叔娘一切都好,父亲放心。
穆裴之看得心头发软,眼前不自觉浮现妻子在一旁看着长子写家书的模样,嘴角就浮现了一个笑。
穆瑾玉是二月初二的生辰,那一日叛军前来攻城,双方交战正炽,穆裴之忙于兵事,全忘了那一日是长子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