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没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时,在没有能够真正保护他的能力时……

平安,请你先委屈一下,暂时委屈一下,我会让你好好的,不管以前,还是以后,你只要平静地,傻傻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好,所有的残酷与黑暗,皆由我邵烨华一个人来扛。

杨昭容向太皇太后请安时,瞄见一个太监正被罚跪在太皇太后座前,低垂脑袋,看不清长什么样。杨昭容颇有些意外,兴许是长年吃斋念佛的关系,太皇太后对宫人向来宽宏大量,不论是什么错处,重的从轻罚,轻的念几句也便罢了,像她侍奉于老人家多年,还头一回见她罚人下跪,看样子,跪的时间也不短了。

杨昭容心存好奇,请安完毕,对太皇太后多嘴问一句,这位太监犯了什么错,要在此罚跪。

太皇太后手拈佛珠,温和地笑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太监,道:错是没犯什么错,哀家只是在教他一些宫里的规矩。入了宫,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不能像在外头那般随意,懵懵懂懂,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昭容哂然一笑:太皇太后您老人家真是仁慈,还教宫人们这些事呀。

太皇太后意味深长地道:也不是谁都教的。对了,你这个时辰才来哀家这,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太皇太后您真是神机妙算。

随后,杨昭容把她打听的事情向太皇太后一一禀告,末了,又道:太皇太后,若皇上对那侍卫没什么意思,那妾身的弟弟在这宫里可真是什么用处都没了。

太皇太后微敛眼皮,手中的佛珠迟而缓地转动,空气似是凝结一般,化成一团散不开的浓雾,在这间屋子里弥漫。

杨昭容静了半天,忍不住轻轻又道:太皇太后……

怎么会没用处?太皇太后忽而一笑,眼皮也只是稍稍动了一下。用处可大了,一个长相相似的杨子元天天杵在乾清宫外,可比什么都要撩拨思念心切的皇帝的心呐。

心思深沉的人可是什么都想到了,一颗棋子,怎么能不尽量发挥最大功用就废了呢。

有什么用?杨昭容谨慎地问。

太皇太后不作答,只道:只要皇上不说话,你就仍让你弟弟好好当他的差。

小心翼翼打量老人家的脸色,实在看不出什么,又不敢深究,杨昭容只得轻轻应了声是。

那太皇太后,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事先搁着吧,等哀家再好好想想。

闻言,杨昭容也不好多待,向太皇太后告辞之后,转身离开,走出屋前,突地偷偷又朝跪在地上的那名太监瞧去,这一眼,只能看见太监低垂的侧脸,回首时,杨昭容却觉得有什么不对。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魔障,杨昭容装出一副出了慈宁宫的样子,可又趁人不注意悄悄从另一条小道潜了回来,因为时常来这,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也算熟悉,竟真没被人发觉,就这么一直猫腰躲正方才出来的那间屋后的窗户下面,扒着窗框,屏息张望。

跪了多久了?

太皇太后的声音传来,杨昭容看不确切,并不知道她是对谁说话。

说!

……回太皇太后,约有两个时辰了。

回话的是一道绝对不似太监尖细嗓音的男性低沉中略透露沙哑的声音,杨昭容为主一愕,她记得自己出来后,屋内只剩下那名跪着的太监和太皇太后,那说话的人是……

是了,她记得为何会觉得跪着的太监有何不对了,因为她看见这个太监下巴上有一溜青印,去势后的太监光洁的下巴堪比女人,她只在健全男人身上看过这样的青印,那是新长出胡渣来不及刮干净才会有的现象。

为什么太皇太后这里会有一个太监打扮的男人,正这么狐疑着,太皇太后的声音再次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