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时吃饭,阴虚体弱,怕冷不怕热,能让他一迭声叫个不停,足以证明这水有多烫。
宋平安懒得搭理他,专心看着水里的皮包骨脚爪从苍白慢慢变成烧熟的虾子。等到手里的这双脚不再动弹得厉害,宋平安才放手抬头,说道:要泡这样的热水,你今晚才能睡个好觉。
他一松手,郑容贞赶紧把自己的脚抬起来借光一看,唉呀,跟煲了几个时辰的猪脚有得比,就是肉少些。
半盏茶工夫过去,郑容贞洗好了,宋平安扯过棉巾亲手给他拭干,二话不说,又端起脸盆倒水进厨房收拾去了。郑容贞对着屋外漆黑的夜神游九天,宋平安捋着衣袖脚才迈进门槛,他可怜地说:平安,我饿了,想吃面。
宋平安扫他一眼,没半句怨言,折回厨房忙活去了。
厨房内随之传来一阵锅碗瓢盆声,静谧的深夜,不显得刺耳,反而有些温暖,不一会儿,宋平安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鸡蛋面走进屋中,端正地摆在郑容贞面前。
郑容贞脸凑过去,用力吸一口香气,陶醉回味半晌,这才拿起筷子夹起面咬一口,再夹起煎得金黄的鸡蛋咬一口,一脸满足:好吃!
宋平安呵呵直笑,走到另一边坐下,还好厨房不像以前,什么都没有,现在一应俱全,要不然做碗面我还得跑出去,不过这么晚了店铺估计都关门了。
哦,那应该是江老爹准备的。江老爹就是目前负责照顾郑容贞起居的老人,因为没地方住,郑容贞也不为难一个老人,没什么事就不会让他来。郑容贞跟半年没吃东西似地,捧着个大海碗,没两三下就狼吞虎咽地吃光一大碗面,连渣都不留,吃完还心满意足地捧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最后,郑大人发表感慨:平安,你要是姑娘家,我一定要把你抢过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宋平安咧嘴一笑:我要真是姑娘家,你一定看不上我。出身清苦,长得一般,嘴巴稚拙,不懂变通,唯一的好处就是身子强健会干些家务了。
郑容贞若有所思,油灯下眼神飘乎:你要真不好,那人会看得上眼吗?
他这话得凑到他跟前才听得清,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平安只知道他张了嘴却没出声,迟疑了一下,宋平安双手搭在桌上,前倾身子瞪大双眼,不掩忧虑地问道:郑兄,你今日怎么突然跑出去了,遇上什么事了?
郑容贞扯了扯嘴角,转移他的注意力:平安,你和皇帝,以后该如何?
平安意外,随后哑然。
郑容贞一眼就看穿他没想过以后。
郑容贞没有再问,而是扭头看屋外,淡然说道:我辞官了,我果然不适合官场。平安,身为朋友,我奉劝你一句,皇宫,还有那些人!你还是趁早离开吧。
平安怔怔的看他,半天不说话。
子夜时分,宋平安孤身一人走在夜雾浓重的街道上,时不时回头遥望夜色中郑容贞家的方向,蹙眉深思,一脸凝重。
今晚这件事情,自然会有人巨细靡遗告诉端坐在殿中的一国之君,听完后,挥退左右,没什么心思再落笔盖印,把案上的一堆奏折扫向一处,这位帝王手指在案面上轻敲几下,再慢慢握成拳。
不日,慕容一族数百人被相继押解入京,终日吃斋念佛的太皇太后也被惊动,凝望高头慈肩善目的佛像半晌,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坐到楠木软垫圈椅上,似随口一问:人都关进哪个地方了?
立刻有人垂眉敛目地上来答:回太皇太后,听说是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太皇太后挥了一下素袍上沾染的香灰,淡淡道:哦,由皇上直接管着呢。
她这句话,再无人敢答,她也不要人来答,拿过宫女端上来的茶,揭开盖子看了会儿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便又盖上放下。
她挥手,把茶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