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蛊毒已经进了我身体,我虽害怕,但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能完全清除最好,若不能,那便另寻他法。”

她其实没有把握,但不能在他面前没有把握。她是公主、是君,面对臣下怯懦畏缩不成样子。

姜扶桑在大殿内走了走,思索要不要告诉他白濯的事。最后与他四目相对,看到他眼圈未褪的红,启了唇:

“虽然太子之死你猜错了,但关于白濯,或许你是对的。本公主错信了他。”

男人听着她的话,默不作声。

“他本该同其他楚疆人一起被关在大牢,可本公主今日却见到他了。”

公主闭上眼睛,回想当时的情景:

“占星台上,他身穿暗红色与深绿色的异族祭祀,头戴极高的朱红木冠,手里拿着比人高的蛇头三叉戟巫杖,成了额头有红神印的祭祀。”

“他说话时,能感受到周围的风吹得忽然怪异,卷着十二招魂幡,像是在响应什么咒术。”

苏定山被她的阴森描述镇住,公主从不会夸大其词:“这……”

“原来的楚疆质子,现在却成了晟国的巫师,甚至有取代国师在占星台祭祀的倾向。”她睁开眼睛,“这一切都显得太诡异。”

“假使白濯是为了苟活投诚姜堰,那之前被折磨的九死一生时为何不动?既然拥有施展摄魂术的能力,先前何必受那么多苦来证明自已不会。”

“而且祭祀一直都是国师来做,姜堰跟他关系不浅,为何忽然让一个楚疆王子取而代之?他建占星台是要招魂,必然要十拿九稳,怎么可能毫无筛选地草率行事,不怕有诈吗。”

苏定山也思索。

确实,这些都无法解释,太多未解之谜。

“太子死的也突然,我试探姜堰都没得到什么信息,他承认人是他杀的,却要栽赃嫁祸给国师。”她感到理不清,“我想不通国师做过什么要被这样诬陷,甚至起杀心。”

大概能猜到,虽然祖彧是姜堰一手任命的国师,可两人的关系绝不像表面那样君臣和睦。

最令她费解的是姜堰扣押京城所有的楚疆人:“如果太子真是姜堰弄死的,那他为什么要冒着被冠以‘残忍暴君’之名的风险非要杀那一百余楚疆人?”

他原本说杀楚疆人是为太子报仇,可现在她知道了太子就是他弄死的。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理由杀人。

难道纯粹为了杀而杀?

可,那为什么只杀楚疆人?

能进入京城的楚疆人都不是普通百姓,有使臣有乐师也有商贾,将近两百条人命,多么庞大的人数。杀了他们极有可能会再次挑起两国的纷争,对晟国百害无一利!

有什么意义?

姜扶桑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近来心里那股不安愈来愈浓,似乎要有凝成实质的预兆。

第160章 此毒不能解

薛羡云夜半回到公主府,脚步没歇就被沐兰召到焚阳殿。

他自上次在屏风后帮小桑纾解,便再也没有见过她。这阵子义诊很忙,加之她虽然一直用药却没再有任何要求,许是也觉得尴尬,总之没再召自已诊过。

却没想到今日这样匆忙地召他。

到了殿中,他见苏定山也在,而且小桑与苏定山的神色都不好,意识到发生了事情。

“哥哥,为我诊脉吧。”她见他来,并未说什么,只是伸出手。

他心中疑窦更深,却在摸上她脉搏时一切有了猜测。

“你中毒了?”

姜扶桑垂着眼睛看他,看他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骨、绯色的抿紧的嘴唇。心中很是没底,十分不安,可略失血色的脸上却勉强地牵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