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体悟便被他融入了自己的剑道之中，他的剑法亦是空濛的，但空并不意味着不存在，处处皆无，处处皆有。

此刻他们身处沙漠之中。

头顶是炎炎的烈日，周身是遍布的风沙，日光所照，处处是他的剑光，风沙飞卷，粒粒皆是他的剑气。

当石观音看见的一瞬间，剑锋已轻飘飘划过她的脖颈。

一刹那的痛楚如同被日光灼烧，轻盈的触感就像沙粒落在了皮肤上。

只是一瞬间。

不止是石观音，在场的其他人亦终于看到了那比灼灼的日光还耀眼夺目的一剑。

这已绝不是人间能有的一剑！

那辉煌绚烂的剑光绝对是天下间所有剑客毕生追求的为之疯狂的至臻至美的一剑！

挥出这一剑的人亦不是人间能有的人！

漫天风沙卷起雪白僧衣，振衣烈烈，衣袂飘飘，金色的日光照在他面庞上、白衣上，好似普照的佛光，而他便是降世的神佛。

直到无花收回手中的剑，站在他对面的石观音那美丽纤细的脖颈上仿佛才后知后觉地浮现出一道细细的红线。

紧接着鲜血喷涌而出。

这殷红的血一部分落在了雪白的剑身上，更大一部分溅在了少年高僧雪白的僧衣以及那张冰雪般清冷的面庞上。

雪白无暇的肌肤上是点点红梅般的鲜血。

鲜血比他额间的朱砂还红。

无花抬手接住了石观音轻飘飘倒下的身体，她最后的余光看了看他眸中的自己一眼，轻轻地笑了。

直到死亡，她仍旧是美丽的。

这就足够了。

母亲的血溅在母亲的儿子脸上、身上，两张光艳无匹的面庞在生前未有的近距离接触下越发相似，诡艳而凄丽。

第31章 人如何能捞到天上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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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观音死了。

这个美丽、邪恶的女人终于死在了她的孩子剑下。

大沙漠里威慑各方势力十几年来的庞大阴影一朝散去, 在场诸人的生命也终于不再受到威胁，所有人都由衷地感到松了一口气的庆幸。

白衣染血的少年僧人抱着母亲的尸体远去。

从不离身的剑斜插在身后的沙土里，滴下的鲜血浸湿了周围的黄沙。

诸人看着这一幕, 又不由感到难以言喻的心酸与悲惘。

没有人开口叫住他，更没人问他要去做什么, 即便他是天底下最忤逆不孝的儿子，也不可能让自己的母亲曝尸荒野。

★

无花离开后, 楚留香等人也见到了包围营地的朝廷军队的领头人，这位带兵的将军姓金，万福万寿园金家的金。

不必说, 这位金将军的及时到来也是因为无花。

直到此时事情已经完全结束, 在场的诸人才通过自己所知的部分拼凑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最早就要说到二十多年前的华山派一夜之间将黄山世家李氏灭门的惨案，黄山世家最终只有一个孤女李琦幸免于难。

李琦能够逃过一死并非幸运, 而是当时她本与华山派大弟子，华山七剑之首的皇甫高是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妻。

皇甫高于心不忍，偷偷将她放到远渡东瀛的船上离去。

然而他亦怕养虎为患，临行前将李琦全身筋脉尽断，再不得习武。

李琦到东瀛后, 被天枫十四郎所救。

二人结为夫妻，但在生下第二个孩子后，另有奇遇的李琦不告而别，回到中原, 一夜之间血洗华山派。

华山七剑里只有最小的弟子柳别飞因为在外而逃过一劫，至于皇甫高, 李琦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 竟未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