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公主自己也看出来了,她气的确实想走,但走之前还左看右看,最后捡了一块大石头丢到水里溅了无花一身水才解气。

“你这不解风情的石头、木头、呆子、瞎子!”

接连骂完这一大串。

琵琶公主终于又裹着她那鲜红色的鹅绒被,像一顶移动的小帐篷般头也不回地气呼呼走了。

“香帅还不出来吗?”

待琵琶公主走远,无花看向黑暗的角落,淡淡笑道,“难道在沙漠里没有珍贵的宝物,你这小偷不偷东西便偷听吗?”

“有妙僧无花的热闹可以偷听,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在眼前,我也得视而不见,先停下来听完再偷。”

楚留香微笑着悠悠走了出来,“我出来了,大师还不上来?”

两人相视,皆是一笑。

无花从水里走了出来,这水确实够冷够冰,尽管无花神色不动,但本就雪白的面庞如今白地几乎有些透明了。

雪白的僧衣被水浸湿后紧贴着身体,勾勒出修长的双腿和清瘦的腰身,等无花上了岸后很快就用内力蒸干了。

只剩被溅到的几颗晶莹的水珠还残留在长眉和眼睫上。

少年微微眨眨眼,宛如寒鸦尾羽般的长睫便轻轻颤动着将那晶莹的水珠滑落,落在了那霜雪般的靡丽面庞之上,眉心朱砂灼灼。

经霜更艳,遇雪尤清。

楚留香定定地凝视着这一幕。

心中暗暗想道,谁说沙漠里没有宝物,眼前之景不就是绝世之景,眼前之人不就是绝世珍宝吗?

两人没有就之前的琵琶公主说什么。

无花继续在原来的地方坐下,抱起放在地上的白瓷罐子继续捣起药来,楚留香也自然而然地跟着在他身侧盘膝而坐。

直到现在两人才终于单独见上了面,能够好好说话。

楚留香首先最好奇的,当然是无花怎么会来到大沙漠里,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和之前的那个案子有关吗?

楚留香本没想无花会真的一五一十告诉他,若要说,无花早在少林那时就会说了,但无花倒也没有全然隐瞒的意思。

无花淡淡道,“我来见一个人。”

“见人?”

这是楚留香没想到的回答,他眉尖微挑,“男人还是女人?”

无花淡淡一笑,“女人,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哦?”

楚留香也笑道,“我知道,你一向不是个老实的和尚。”

他到现在还记得他和无花初见之时的情景。

不如说实在是印象深刻。

那同样是个夜晚。

楚留香从水里钻出来,一上岸就见到岸边火堆旁的白衣僧人。

夜晚的岸边水雾弥漫,少年僧人白衣胜雪。

无暇白衣宛若云朵堆叠,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篝火辉光若霞,映照在他雪白面庞。

玉面清冷,朱砂绝艳。

明明是高坐九天云端莲台的神佛般悲天悯人的圣洁,偏偏汇集人间百媚千红的艳色,狭长的白狐眼眸魔性般勾人心魄。

似妖似仙,如神如魔。

应当说这已超越了人对世间之至美所能够想象的极限。

所以便判定这绝非凡人,绝非尘世所能有。

实不相瞒。

当时楚留香心中最先冒出的形容便是,惊为天人。

他那时惊艳恍惚间当真是以为自己莫非在深夜里遇见了志怪故事里的山精野怪,他还想,这必定是个白狐狸精。

白狐狸精正在篝火上烤肉。

烤的不是野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