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起来了。”

楚留香突然哈哈大笑道,大笑声在夜色里安静的大明湖回荡,于是一切扰人的噪音都被掩盖在他的笑声里。

他无意识抬手抚摸鼻梁。

道,“雄娘子可就是因你落网伏诛,若论易容伪装,这世上只怕无人能出其右,便是他将这诀窍告诉你的吗?”

无花摇头否认,又道:

“确实与他有关,他那时总是易容成不同身份出现在我身边,男女老少皆有,我见的多了,便识出了相同之处,认出了他来。”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是一件十分轻巧之事。

但楚留香听他说着几乎能想象到那依靠巧夺天工的易容之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雄娘子当时突然被无花认出来时毛骨悚然的惊骇之感。

他不禁有些好笑地叹息。

“你总是这样,世上很多不可思议之事只有你能做到。”仔细想想,这样一个妙法这世上确实只有无花能得出来。

楚留香知道,无花一直有个特殊的爱好。

那就是观察芸芸众生,人间百态,看世人的悲欢离合,有时候他经常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感觉无花像是第一次做人。

虽然好像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第一次做人。

但是,但是,怎么说呢,无花身上那种神异而独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与众生、与整个人间似乎都是格格不入的。

虽身处其间但无法融入其中,目下无尘,冷眼旁观。

无花并不是真正不会笑不会说话的冰冷神像,但即便是与他为挚交好友的楚留香,很多时候也感觉无花的情绪不过是浮于表面。

喜怒哀乐,似乎都是模仿而来。

江湖上许多见到无花的人应该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浓重的非人之感,这也是为什么许许多多人都深信不疑他是神佛转世。

正是如此漠然地将自己置身于人这个群体之外。

反而才能更清晰甚至几乎一针见血地观察出人和人心的大同小异之处,对人性幽微之处洞若观火,了如指掌。

楚留香问起无花怎么到了济南,无花道是受南宫灵邀请,楚留香这才想起无花与南宫灵也是好友。

与江湖遍地是好友的楚留香相同又不同的是,无花大师无论到了何处都是一方势力的座上宾。

楚留香平复好心情,终于又转头看向无花。

他笑地自然而然,“南宫灵已继任了丐帮帮主之位,听说这一年他大刀阔斧做了许多事,竟还能如此悠闲邀你做客?”

无花闻言笑了。

“我知晓你口中虽说的是南宫灵,实则心中却是在骂我。”

楚留香不置可否。

只笑问:“哦?你倒说说我在心里骂你什么?”

无花唇边笑意更深,倒比先前真实许多。

他徐徐道,“你心中在说,好你个无花和尚,我上次邀你到船上一聚,你和我打哑谜说时机未到,现下南宫灵邀你千里迢迢来济南,你倒不辞辛苦。”

楚留香闻言终于忍俊不禁,又是大笑起来。

这回的笑意同样比之前真实许多,他此时正立在无花那叶孤舟船头,立地虽稳当,船头下的湖面却随着他笑声荡开一圈圈涟漪。

“听说佛门有五眼六通,其中他心通可不必言语便知晓他人心中所想,莫非无花大师已练得其中精髓?”

无花同样不置可否,笑而不语。

这样的态度反倒真容易令人半信半疑了。

楚留香知晓他有时恶趣味,不愿意上他的当,便指向一旁被冷落多时的一点红,玩笑道,

“你我之间太过了解,你能知晓我心中所想可不算数,你若能说出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