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妃深居简出,她陪嫁的丫鬟也极少出府。定王府进出规章严明,短时日内,我们的人无法潜入,只能在丫鬟仆妇外出采买、归宁时比对样貌。”慎行如实答道,眼见着他的眸中浮现出深浓颓然的失望,将那双威严清明的双目中的神采悉数盖过,慎行连忙补上一句:“不过,方才倒是得了个消息,定王妃后日会前往安国公府出席赏花宴,届时定会带上陪嫁的丫鬟。宴席间人多杂乱,我们的人也好混进去……”
“安国公府的请帖在何处?”慎行的话还未说完,杨巍骤然出言打断。
慎行愣了愣,杨巍历来不喜参加京中的这个宴那个会的,这些请帖他们收到大都置之不理。慎行忙去府中回事处翻找了一阵,才总算从一堆往来信件消息中,找出了一张绘了魏紫的烫金请帖,送去给杨巍。
七夕宴那日,他在池畔唐突俞三姑娘的记忆再次浮上,那之后,他因为歉意,在她大婚之日送的贺礼上还让管事专门多加了三成。
被醉意朦胧的画面里,少女的五官面容依旧模糊不清,杨巍摁在请帖上的拇指在娇贵的吴中撒金纸上留下了一个深重的印记。
“回了请帖。”
金色的日光如利剑,劈在京城宽厚巍峨的城墙上。
守门的兵士远远便望见北边来路上一行七八骑的玄衣壮汉疾驰而来,领头之人身形高大魁梧,离得近了,看清那张冷峻英武的脸,兵士连忙打开了城门。
“国公爷回京了?可是祭祖归来了?”兵士在几人穿过城门时,笑着套近乎,约莫十日前的晌午,正巧也是他守门,碰上镇北公出城前往平洲祭祖。镇北公身为禁卫军统领,按理来讲无要事不可随意离京,但他拿着圣上亲批准许他告假出城的手谕,当时兵士还暗叹过镇北公圣眷隆重。
出京时还对兵士的寒暄点过头的卫渊此时看都未看他一眼,几骑快马扬起阵阵尘埃,即算是过了城门也未放缓速度。
兵士只能听到镇北公幽沉低暗的声音,“定王妃俞氏……如今在何处?”
“国公爷,方才京中卫武传来的消息,定王妃前去安国公府赴宴了。”
卫勇应答的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意,消散在城门间被他们铁蹄扬起的尘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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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1宴无好宴(一)
安国公府办的赏花宴很是盛大,虽然近来有贪墨一案的影响,各家各府都不敢大肆宴饮。不过安国公府乃太后娘家,安国公早在太后还是皇后时,为了避嫌,便已卸下手中实权,做了个清闲的权贵。
安国公府门前车马络绎,各家命妇女眷相携下了马车,抬头的时候,瞧见一辆带着王府徽记的四驷马车时,不由都有些面色微妙。
当见到撩开车帘,一身藕荷色缎面裙、眉目精致绝色的少女款步走下马车时,门前众人的神情愈发微妙,却无一人上前去与她寒暄。
平日里,青黛作为定王妃,无论是参加宫宴还是在围场冬狩,总会有身份或高或低的命妇女眷围在她身边搭话,如今却只有安国公府门前迎客的大少夫人打破尴尬的氛围,将她迎进府里。
青黛也不在意,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她现今虽然还是定王妃,但娘家俞府遭难,深陷贪墨案中前途未卜,旁人持观望态度不与她结交再正常不过了。
大少夫人将她送到垂花门内便又回转身去外门迎客了,由垂花门旁守着的一个丫鬟领着她去了一处花厅。
花厅中已有不少女眷三两落座,花厅一侧便是安国公府中的那座闻名京城的花房,花房整体被通透的琉璃所覆,从外能看到里面姹紫嫣红、花团锦簇,一派春日繁盛之景。
女眷们都坐在一处,轻语曼笑地聊着衣裳首饰,间或在花房中逛一逛赏花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