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好了,佩佩已经找好伴娘了,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大家早点熟悉一下也好。”

袁显的伴郎答应了准新郎的要求,也顾不上倒时差和正职工作,一心要先去见见一对准新人。这位Daniel Lee让司机把行李箱搬进了后备箱,吩咐道:“你先帮我把行李拿回去,今天我不用车了,事情办完你就下班吧。”

Daniel Lee操一口几十年前的老上海话,好在找了一位上海浦东籍的中年司机,不然年轻一代未必能自然地跟他这一口原生态的沪语交流。很多人都认为男人说起这种吴侬软语来会有损男子气概,其实不然,一副低沉的嗓子和笃定的语调会让说吴语的男人显得很儒雅,听得人很舒服。然而语言其实也是活物,没有参与近几十年吴地方言的进化,又没有被普及到普通话的李念琛干脆直接对外宣称只会说英语,免得大家明明说的都是中国话,还一副“鸡同鸭讲”的样子,岂不尴尬?

刚刚下了飞机的Daniel Lee随便找了间cafe吃了个简餐,心里开始担心这次千里迢迢过来做伴郎会不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Double Espresso是一份水双份咖啡粉,浓得像死亡;人生是一条命又要做人又要谈情,两份都是全职工作,至死方休。将要做伴郎的李念琛独坐独饮,任由咖啡因把他的思绪撞得愈发纷乱。

袁显特意把婚纱摄影的地址用简体中文发到李念琛的手机上,方便他打车过来。直到李念琛付钱下车,这份妥帖周到令“大概就是输在这里”的想法始终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不休。

推开玻璃门,自知“语言不通”的李念琛笑脸迎人,影楼里的小姐一早就被袁显要求过了,若是有这样一个身高样貌皆格外出众的“聋哑人士”进来,务必通知他。

很快,刚换好装的孙佩佩提着裙子冲到了门口,笑着用英语跟他交谈,“Daniel!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你是想先选礼服还是等我的婚纱确定下来之后再选?”

从来是待嫁的女子最美,少女的娇羞,女人的柔和,被一袭嫁衣融合成一种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魅力。一时间看呆了的李念琛还来不及反应,跟着准新娘冲出来的准新郎就已经先声夺人,“等你选定了还不知道要多久呢,弄不好最后还是要把为婚礼定做的那件拿过来拍!你干脆让伴郎伴娘先选点大方百搭的款式,省得人家还要跟着你改来改去。”

袁显看向孙佩佩的眼神充满了宠溺,可说是“情到深处无怨尤”,“啊,对了,Daniel,你还不认识我们的伴娘吧,”他指向这才跟着他们走到门口的高挑女子道:“我也是刚刚才认识的沈小姐,佩佩的这个伴娘选得跟你很配啊,你们俩要是站在一起,人家搞不好会以为你们才是新人呢。”

“李先生好,我叫沈文澜。”这位沈小姐操一口纯熟的沪语,一听就比那些说着半生不熟的“洋泾浜”(沪语,发音不纯正)上海话的同龄人好了不知多少。吴地方言大多都有些相似,又加上经年累月的国语熏陶,李念琛在美国遇到的年轻一代的上海人,大多说不了这样正宗的上海话。很讽刺的,国际大都市,连本身的文化根本都在流失,还有什么前景可言。

“佩佩跟我说过,你是跟家里去了美国几十年的老人学的上海话,大概跟我小时候家里长辈们说的老派上海话差不多,假使你不嫌弃,接下来两天我就跟你讲上海话好吗?”沈文澜笑得温和,一米七的身高加上高跟鞋,即使是还算骨肉均匀,在一群娇小的女生的衬托下还是成为了“大块头”,但对于身高一米八八的李念琛来说,沈文澜却可算是一个让他十分舒服的存在。他微垂目,客气地以沪语向这位伴娘问好,“那么谢谢沈小姐体谅了。”

几个小时的礼服试下来,众人除了穿脱衣服也只好聊天了。袁显和孙佩佩都是高中的时候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