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伍哥我求你……”

白擎丰双脚发软,泪眼朦胧中看着孟抒悦泪流满面的样子心如刀绞。

那个从未求人,即便绑匪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如今低三下四求人。

伍哥盯着他目眦欲裂,“不够,我要你跪下,跪下,不然我立马……”

不待他说完。

眼前的白擎丰“扑通”一声跪下,地上尘土轻扬,模糊了他的脸。

那个向来白净的男人染上尘埃,佝偻着背,卑躬屈膝。

伍哥看着不可一世的男人给他下跪,又哭又笑,满脸的泪。

孟抒悦盯着跪在地上放弃一切的白擎丰,心口像被人掏空一般痛不欲生。

就在伍哥注意力被跪在地上的白擎丰吸引时,一道枪声响起,伍哥手上的刀被枪击落。

伍哥捂着震麻的右手后退一步,就见原本还跪膝在地的白擎丰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刀,一个飞跃起身就对着伍哥的脖子手起刀落。

顿时鲜血喷涌而出,而白擎丰手中的刀在他手中旋转,飞快地咻咻两声割断了孟抒悦的绳索。

“快走!”

孟抒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擎丰推着往窗户走。

她不明所以,白擎丰怎么把她往窗户推。

下一秒一股热浪袭来,推着原本就在窗前的孟抒悦身体飞了出去。

紧接着,“砰”一声炸响起。

孟抒悦透过热浪火光中,看见了白擎丰勾着满是泪水的桃花眼同她笑。

那一笑,好像说尽了不舍,道近了悔恨。

她伸着手,看着那张明媚张扬的脸和伍哥一起被火吞噬,而她也失去重力,从四楼窗户上掉了下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医院里。

孟抒悦捧着排骨汤一勺一勺喂沈靳萧。

沈靳萧两只手绑着石膏,边喝汤边吐。

“好了好了,不喝了,再喝还是吐。”

他瘫软在床上浑身无力,当真是一口也喝不下汤。

孟抒悦撇撇嘴,掐着他的下巴大咧咧道,“再不喝,别逼我嘴对嘴喂你喝哦。”

“好了乖,你为了救我手都骨折了,要多补补,不然到时候你手残疾了,我找谁哭去?”

她学着他以往那般,捏了捏他的脸,笑得见牙不见眼给他做面部按摩,“看你最近都没个笑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你戴绿帽子了。”

“抒悦……”

沈靳萧舌头顶了顶被她捏红的脸颊,缓缓抬起包着石膏的两只手虚虚抱住她。

“你不必在我面前装作若无其事,我知道白擎丰死了,你很难过,我知道你把他当哥哥,你想哭就哭吧。”

孟抒悦趴在他怀里,轻轻环抱住他的腰,心底似有暖流淌过,一点点盈满胸腔,最后从眼眶中缓缓流出。

人终其一生,都是孤单的个体。

孤单地来,孤单地走。

蹉跎一世,更很少有人能找到活着的灵魂契合体,幸福地度过一生。

很幸运的是,她找到了。

“谢谢……”

孟抒悦抱着他腰的手逐渐收紧,任由眼泪打湿他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曾经那个在黑暗里握住她手说讨厌亮光的小男孩。

她知道,其实他最怕黑暗。

在那个爆炸现场,她将他仅剩的一点点收集,把他埋葬在了他最爱的妈妈身旁,埋在了那座向阳的山顶。

孟抒悦看着墓碑上男人定格在三十几岁的俊美面容,放下手中的花,牵过身旁沈靳萧的手,转身离开了这个她出生的城市……

八个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