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寻今出了门。

蔺王舟跟她说了自己的打算,两人兵分两路,一人去破庙里走一趟,问清楚惠攸海救下幼狗的经过。另一人则去找马屠户,查清楚此事与影怪到底有没有干系。

两人又敲定了出门的时间,裴寻今这才回屋。

甫一关门,她便听见了鱼附的声音

“寻今,聊什么事啊,怎么这么久?”

这么久?

裴寻今打趣他:“我出去可还不到一刻钟的工夫。真是门外一日,你那水里一年了?”

鱼附埋低了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面上不敢表露,可心里却嫉妒得快要疯了。

那日他听得清清楚楚,寻今是喜欢过那位蔺师兄的,昨晚她也是为了他才丢下自己离开土屋,现在又好声好气地同他讲话,让人直冒酸泡泡。

“寻今,”他小声道,“你喜欢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甜,裴寻今正在四处寻找这股子气味的来源,忽听到这话,便转过身。

“谁?”

“就是,你唤作……”鱼附要将手掐紧,才能挤出那几个字,“蔺师兄的那位。”

裴寻今好笑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与蔺师兄相识才短短数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短短数月”几个字仿若刺一样扎在了鱼附心上。

短短数月。

那他呢?

他与她认识的时间还要更短。

按这说法,他在她心里却是比不上那蔺师兄了?

他心中酸涩不已,又不敢明说,唯恐听到令人难受的字眼。

鱼附紧盯着她,语气比之前要更弱:“昨日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寻今,那个蔺师兄长得好,修为恐怕也远远在我之上,又不似我这样话多,你有数不清的理由可以喜欢他。”

自卑让他惯于以抬高别人、贬低自己的方式表达醋意,越说越心酸,到最后,眼尾竟染着一片湿红了,鼻头也酸得厉害。

他尝到了患得患失的苦头。

自己竟没有半点法子把她留在身边,只能靠着无理取闹的追问来确定对方心里装着谁。

他那受了大委屈的模样落在裴寻今眼中,令她轻轻蹙了眉。

“鱼附,为何要与别人比较呢?”她轻声道,“我知道,你的修为尚不够高,往后要走哪条路也不清楚,但日子还长,边走边摸索,不也是一种快乐么?”

她走近了,蹲下身与他平视。

“你没有活在别人眼里,所以别把旁人的错揽在自己身上了。”

话音落下,鱼附慌忙别开了脸,但还是没控制住眼角滚落的泪珠子。

是颗莹白玉润的鲛珠。

也是因着两人靠得近,裴寻今忽地发觉那股香甜气息竟来自鱼附身上。

她站起身,循着味道望向他的手

只见那修长的手指上竟渗出了血,格外扎眼。

“你的手怎么了?”裴寻今捏住他的手腕,瞧着那上面的殷红。

鱼附浑身一僵。

这是他咬出来的。

他听着她与蔺师兄在外面说话,实在是嫉妒得不行,便无意识地咬了自己。

“没什么。”

鱼附下意识往外挣了挣,却没使劲

他喜欢和她接触。

“这叫没什么吗?”裴寻今摆出几分恼气,挑了眉看他,“鱼附,受伤了为何不说呢?泡一泡水,伤口便能痊愈么?”

鱼附抬眼看她,生出一丝快意的满足。

他受伤了,她便会关心他么?

“寻今,”他像是第一次讨要糖果的孩子,试探着说道,“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