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隐匿了行踪, 但刚落于此处, 就被荀随找到。

也不止这一次。

好像以往无论她在哪儿,他都能找到。

荀随:“寻着气息, 便找来了。”

他目不能视, 但其余感官已至极致。

只是许多声音、气味冗杂在一起, 会令他万分痛苦, 所以平日里会刻意封闭感官。

“是鱼附带你来了魔界?”

“嗯。”荀随先是顺从地应了,再才轻声道,“师妹可否不提旁人?”

裴寻今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

荀随身子微颤,将她拥得更紧。

“再与我多说些话,再多说些。”

他听到了师妹的声音,碰着了她,可还是不够。

填不满的欲望折磨着他,痛苦又难受。

裴寻今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不由得垂下手,攥住了他腰侧的衣角。

“师兄想听些什么?”

荀随忽道:“师妹的衣裳较平日要更繁复些。”

头饰似乎也比平时更多。

“动乱来得突然,还没来得及换。”

荀随默然,过了半晌才道:“是穿了嫁衣?”

裴寻今点了头。

感受到她的动作,荀随稍侧过脸,唇有意无意碰了下她的耳垂。

“师妹这样极好看。”

裴寻今不由失笑:“师兄何故拿这些话糊弄人?”

先不说他看不见,就算看得见,目下她身上的嫁衣已经变得稀烂,且全是血,头发也扯得乱七八糟,根本和好看沾不上边。

“不。”荀随哑声道,“我所言为真。”

顿了顿,他从怀中取出一副竹骨玉手钏,戴在了她腕上。

“不知你喜欢什么,一早便想将此物送与你。”

裴寻今垂眸望去。

那玉钏万分晶莹,也不知他究竟保存了多久。

荀随又问:“师妹可认得栖云仙君?”

“栖云仙君?”裴寻今稍怔摇头,“不认识。”

她只在荀随口中听到过栖云仙君,别说认识了,见都没见过。

“是么?”荀随缓声道,“前些日子去了趟乘宿,听了些书,讲的是仙君得道之事。”

“乘宿县里也会讲仙君的事?”

“嗯。仙君正是在那处成仙。”荀随稍顿,“那说书人讲仙君乐善好施,又抵御百魔,方能得道。可他只说了其一,仙君抵御百魔时,仅是肉身之躯。他选了杀身成仁,故而才能得道。”

听了他的话,裴寻今心说栖云仙君当真仙风道骨,又为他受青斗宗长老门陷害可惜。

但忽地,她僵在了原地。

等等。

这些事怎的听着这般熟悉?

耳畔,荀随仍在缓声道:“犹记得当日仙君初入青斗宗,身边还伴了只灵兽。那灵兽通人言,常与我聊些仙君往事。

“言多必失。偶有一次听它聊起仙君身死得道后,将一女子骸骨埋在故乡树底,又用半生修为点化了她。但也奇怪,仙君如此珍重之人,却未曾出现过一次。”

裴寻今越听越惊愕。

她听的是仙君往事,可脑中浮现的,却是那在精神境中温声提点她的人,将万物置于自身之上,最后又为一方百姓甘愿献身的人。

“现下,师妹可还认得栖云仙君?”

裴寻今哽了哽喉咙,问:“那天地灵兽……是何模样?”

“那灵兽为仙君的灵识所化。平日里身形如猫,发恶时则身大如虎。额上一抹红,因此换作赤卷。”

每听一句,裴寻今的心便颤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