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秀才不曾娶亲,也无儿无女,不过……”荀随停顿片刻,才道,“此人在乘宿县颇有名气。他当年离开乘宿,先是四处漂泊五年,后散尽家财修建书院,以收留流浪儿或是贫门子弟。病逝后,乘宿县特意接回其遗骨,修建贤祠。”
这秀才并无亲眷,伶仃一人,本去向成谜,但正因为乘宿县修建的贤祠,他才得以知道此人这些年的经历。
裴寻今垂下眼帘。
虽知道了这两人的去向,但若要找到沈甫之子,恐怕还得下番大工夫。
她正想着,身前的荀随忽抬起手,轻抚在了她耳根下方。
他慢声问道:“他方才让你坐在何处,为何会不舒服?”
裴寻今心想,他这是把她刚才与解玉说的那句话给听全了。
她分神瞟了眼解玉。
荀随的手陷在昏暗中,又在视觉盲区,解玉并未发觉这边的异样。
她便抬手扣住荀随的胳膊。
他似是刚用过劲,鼓起的青筋未消,她便透过薄薄的衣袖,指尖轻抵在那脉络上。
“他那房间里的椅子,又冷又硬,坐着很不舒服。”
荀随又问:“既如此,师妹可有了打算?”
“什么?”
“是留在这里,还是随我下山。”
他虽提供了两个选项,但看起来并无让她选择的意思。
乍现的天光在他脸上镀了层淡淡的薄影,右小半脸却仍沉在昏暗当中。
裴寻今摇了头,动作幅度不小,以确定解玉能看见。
但嘴上说的却是另一回事:“当然是与师兄一起离开。”
荀随便微躬下了身,发丝在耳边垂落,打出一片虚影。
“那在走前,师妹可否吻我?”
他这请求来得突然,裴寻今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不要。”
“为何?”
“太冷啦。”
她抬眸望着荀随的唇。
有些发青,唯有抿得紧时,才稍稍有点血色。
一见就冷。
又是这般天寒地冻,简直与亲一块冰无异,定然不舒服。
况且,解玉还盯得紧。
也是方才看见她摇头,他脸上的不耐之色才少了许多。
荀随被拒绝,并未继续强求。
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了,眼睫也在轻颤,惹人心怜。
简直和那漂浮在水面的薄冰一样,她随意一句话,就能将他敲得破碎。
他什么也不说,却处处都瞧得出难过。
裴寻今忽想起,他甚至连脖子上断了的镇息链都没取,就奔波数日,只为帮她找沈甫儿子的下落。
她眼里见了笑,轻声道:“他人道师兄心冷如石,不知变通,可我见着,师兄却是最为知晓如何拿捏人心。”
说着,她有意睨向解玉。
侧眸间,神情中少了笑,多了几分无奈,又指指外面。
待做完这些,裴寻今才轻推了荀随一把。
将他推到门外后,她也跟了上去,并顺手带上了门。
荀随复又垂下了头,原抚在她耳下的手往后移去,托住了她的后颈。
他低笑一声,问:“那师妹可会责怪与我?”
“怪又如何?”
荀随将身子躬得更低,借着托住后颈的手将她拉近,与她轻挨着鼻尖。
“那便是师兄不对,自当赔礼。”
“只能亲一下。”想到在小筑时的情景,裴寻今觉得有必要补充一句,“也不能太用力。”
荀随挤出一声模糊的应答,而后轻碰了上去。
他轻吮着她的唇,如她所想,果然冷得很,如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