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山脚的响动,他也听得见。
有阵法在,陌生的交谈一字不落地落入他耳中
“裴姑娘应当就在这地方,那两个修士刚刚就是从这山上下来的。”
“那现下回去禀报少主?这山头瞧着诡异,咱俩怕是应付不了。”
“我想也是,嘶……阴风阵阵,怪渗人的。”
“咱俩也算走运,竟真追着找到地方了,这回定有大赏!”
解玉明了。
定然是缪寄的人跟踪着小耳和陶挽,一路追到了这里。
他脑仁涨得疼,便轻动了下手指。
瞬间,阵法就启动了一部分。
无数坚硬铁刺从地面生长,以难挡的速度将那两人钉死在原地,二人顷刻就没了呼吸。
可血肉破开的黏腻声响并没有让他平复下心绪。
相反,他的脑中不受控地浮现出裴寻今与缪寄大婚的场景。
她没去看那嫁衣。
可他去了。
他带着窃贼一般的隐秘心思,在角落里窥视。
那比晚霞还要灼热的大红,经她穿着,不消想,也定然动人。
一旦偷睨那精美的嫁衣,他便再压不下妒忌猜疑。
她从未说过自己的来处,那婚轿会绕哪处?
会有多少人瞧见他二人的成婚礼?
这一场戏,又要演到什么时候。
她无心思,可那缪寄会不会假戏真做?
眼下,这一切都在解玉脑中烧了把火,狂吠着吞没了他的意识。
越是想,那火就冲撞得越厉害。
解玉的呼吸渐渐变得艰涩,眼眶也发热。
许久,他睁了眸。
瞳仁已闪烁成了针状。
“要走?”
他低笑一声,斜挑起视线,看着她。
“想去哪儿?”
裴寻今即刻察觉到了不对。
目下他的眼神,竟与野兽无异。
这让她觉得窗外站着的并非是解玉,而是他在精神境中的“魔心”。
而下一瞬,她便知道自己的猜测不错。
解玉脚尖轻点,便跃身至了窗台。
他一膝跪着,压下视线看她。
“寻今,”
他的瞳仁因兴奋不断颤动着,微咧着嘴,犬牙便冒了一点尖,透出股邪气。
“你若执意要去,那便只能将你困在这儿,让你哪里也去不了了。”
裴寻今挑眉。
他竟真叫魔心附了体。
也是。
这几天解玉表现得太过温顺,竟险些叫她忘了,他骨子里就沉着暴戾。
那是做多少菜,撒多少娇都改变不了的东西。
离成魔失控只差一步的人,又如何甘心一直做一条讨不到好的家犬?
裴寻今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但解玉率先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跟着下了窗台,站在她身前,垂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为何一定要是他?”剧烈的心跳将他逼得面红耳热,他哑声追问,“为何不能是我?”
裴寻今的腕虽被他扣着,却没有多受禁锢。
她将那手往前一伸,指尖轻抵在了那枚奴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