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处久了才发现,他有时也会显露出一些跳脱性子,如藏于鞘中的剑偶尔乍现的一段寒光。

不过也是稍纵即逝,就像故意压着那份疏狂似的。

她正想同符若说话,但忽有一阵气流撞散了她的内息。

裴寻今僵硬地顿住步子,因那陡起的疼痛微躬下腰身。

符若闷头走着,险些撞到她。

待站定了身,见她不动,才问:“你怎么了?”

裴寻今抬起苍白的脸,斜挑起视线,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有些……不舒服。”

夜色浓,但她语气间的颤抖作不了假。

符若的脸色顿时变了,自若的神情里显露出一丝慌张。

“哪里不舒服?”

裴寻今就近寻了块石头坐下。

她喘着气道:“之前中了毒,没解,现在是毒发了。”

中毒?

符若僵住。

惧怕如利爪一般攫住了他,令他心上一颤。

他快步上前,问:“什么毒?何时中的?为何不解?”

裴寻今无力作答,只摇了头。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运转内息,想要强行压制混乱的魔息。

幸而有先前的经验在,加之已收集了两股,这回魔息竟真有平稳之势。

她忍着剧痛,极有耐心地压下每一缕魔息。只是偶尔有外泄的魔息乱窜,如利刃搅动一般,疼得她冷汗直下。

符若在一旁看得双眉紧拧。

她处理得这样娴熟,想必是早就中了毒。

可这么久以来,她却从未说过。

见她这般痛苦,他也如万箭穿心般,难受得喘不过气。

他攥着拳,竟将掌心掐出一片血印。

半晌,他忽地想起什么,眉宇渐渐松展。

他低声道:“我去帮你找药,很快便回来。”

在裴寻今周身施下护身诀后,他不作犹豫,转过身快步离开了。

他刚走不久,离裴寻今不远的一处幽池突然搅起片片涟漪。

月上树梢,拢下一片清冷银辉。水波将银镜搅散,忽有一小团黑影浮现。

那黑影逐渐变大,最后,竟勾勒出人身鲛尾的模样。

一尾鲛人从水面跃出,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才又潜入水底。

裴寻今也听见了池中声响,但压制魔息已至关键,她并未睁眼。

不一会儿,便有脚步声响在耳畔,还有迎面而来的淡淡清香。

又将一缕乱窜的魔息压下,她这才抬了眼帘,也看见了来人。

“鱼附?”

身前,鱼附正站在暗处,月光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锋利的线,使得旁人只能瞧见他的下半张脸,一双美目则掩藏在黑暗中。

一个多月不见,他又拔高了些,沾了水的湿发顺在脑后,淅淅沥沥地往下滴水。

许是天太暗的原因,他的神情竟显得有些阴沉。

“是我。”

他下巴尖儿上还凝着水珠,张口说话时,那抹水光便顺着白皙的脖颈一滑而下,浸入了外衫。

那湿漉漉的外衫将他的身形勾勒得一览无余,分明是偏媚的长相,却又并不单薄,起伏的线条兼具力量与美感。

裴寻今虽觉难受,但也瞧出了异样

今日的鱼附,与平时大不相同。

他将唇线压得平直,没带笑,全然不见往日的乖巧。

当他开口时,隐隐可见那森白的尖牙。

狐疑在心底发了苗,裴寻今犹疑问道:“鱼附,你为何会在这儿?”

一个月来,缪府就没来过任何人,说是筑起了铜墙铁壁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