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落下的打量,却是淬了毒的针,扎得那护卫一阵心慌。

“险些忘了。”他压下淡笑,“昨夜里的吩咐,是让你们看紧此处。看痕迹,他往我住的那院子跑了两步。”

护卫浑身一僵。

在那冷淡注视下,他心领神会,随即颤抖着抬起手,屈起两指。

他咬紧了牙,竟用手指生挖出右眼。

“属下失职。”

那护卫忍着疼痛,任由眼球滚落在血水中。

缪寄神情不改:“若有下次,便不用上报了。”

“是。”

待缪寄离开后,那压在身上的窒息感才稍许缓解。

护卫抬起头,仍心有余悸,但总算敢粗喘出声。

挖空了的眼窟窿流下血泪,本当是极为可怖的一面,可他脸上却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的视线落于那跟在缪寄后面的骷髅身上,忽一阵恶寒袭背。

再不顾满地的血,他又伏下了身,从头到脚都仿佛被灌了冰水,冷得惊人。

***

待吃了早点,裴寻今就被带上了飞槎。

与她一同上去的还有姜菱月。

不过两人只打了个照面,后者就被带走了。

飞槎穿云而过,约莫一个多时辰,终于停在了八十六峰的边界处。

裴寻今靠在飞槎边缘处,望着不远处一座旧塔。

盯了半晌,她忽然转过身问:“缪寄,你莫不是住在那塔里?塔尖儿还是塔底?我恐高的。”

缪寄抬了眸。

眼前人着了件绯色罗裙,衣襟外翻着一线白,手上的玉钏脆响,分外灵动。

他看了一路,却瞧不够。

总想再在她身上,多染一点属于他的气息。

他慢笑道:“那可惜了,本在塔尖给你做了个秋千。”

裴寻今眉尖儿微竖:“缪寄,你变态啊。”

缪寄的笑深了些。

搭在船沿的指腹轻敲了两番,他这才开口:“那是妖魔塔,关了些穷凶恶极之徒。”

“你果真住这儿。”

缪寄倒也不反驳,而是说:“进去了,便好好挑。”

裴寻今面露狐疑:“挑什么?”

“挑个奴。”

作者有话说:

? 第八十四章 奴

妖魔塔内, 气息浑浊。

进门便有黏腻的铁锈味冲入鼻腔,弥漫在堪比野兽嘶鸣的吼叫声中。

裴寻今径直被带到了五层的小雅间,待落了座,这才看清底下的景象。

塔内四周环有十几层高的看台, 站了不少魔修, 大多穿着华贵, 傲然谈笑。

底部是一偌大斗场, 被数不清的生锈铁笼环绕着。

“那些笼子里关的是……”裴寻今一一扫过, 才看向缪寄,“魔?”

“不尽是。”缪寄已半倚在一边的躺椅上了, 摩挲着茶盖, “有魔, 有妖, 也有半路堕魔的道人,不过任他来路如何,到了此处,也就只是奴而已。”

裴寻今看向离她最近的一处笼子。

那铁笼里盘坐着一五大三粗的壮汉, 耳上扣着环, 一双浑浊三白眼看着极凶,脸上淤青未愈, 嘴角裂口, 正往下淌血。

她收回视线, 又问缪寄他们是怎么来到了妖魔塔。

缪寄便道:“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大多是些被追杀到走投无路的恶徒,拿命在妖魔塔换条生路。”

说到这儿, 他眼底忽地划过一抹讥诮。

“这座上的看客三千, 全当魔奴是任人拿捏的玩意儿, 殊不知他们做的是买卖, 那些奴也是。有时刀太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