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花圃,但里面的花草疏于打理,生长颇为肆意。
他寻了藤椅躺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
另一手则顺势折了枝花,夹在指间把玩。
顿了顿,他忽然把花枝往远处一抛,顺手拍了拍怀里的猫。
“去。”他拖长了调子,“捡回来。”
裴寻今连看都不看他。
又来了。
这人又开始发癫了。
见她毫无反应,缪寄却觉得有趣。
他又折了枝,往猫耳朵上一压。
嫩黄压在雪白的耳上,分外乖巧。
裴寻今不满地“喵”了一声,抬了爪子便要把那枝花给扒下来。
但爪子刚举起来,就被缪寄扣住了。
他轻握着那毛茸茸的小爪,视线却落在了那圈红上。
先前在明远居时,明明还没有这印记。
而且……
他记得裴寻今手上也戴了这么条串着珠子的红绳。
忽然想到了什么,缪寄稍直起身,以手肘撑着藤椅,斜过身看她。
见这猫很是乖张地朝他呲着牙,他的脸上浮现出淡笑。
“往常在青斗宗,那些个修道的弟子,刚一学了化形的本事就常常变作鸟兽虫鱼。”他慢悠悠开口,“只可惜化形术中门道颇多,变不回人形也是常有的事。”
裴寻今挣扎的动作一僵。
莫说门道了,这化形术根本就是她自学的。
该不会也变不回来吧。
缪寄不慌不忙地摩挲着手中的爪子,叹了口气。
“如今想来,即便变回人了的也可怜得紧。沾染上了吃生肉活虫的习性,每日三碗,少一碗都不行。”
裴寻今慢慢觉出了不对劲。
这些话怎么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抬起脑袋,睁了双猫眼盯着他。
缪寄扫她一眼,调笑道:“刁猫,你是爱吃生肉,还是活虫?”
闻言,裴寻今倏地往外一挣,想要跑开。
他果然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定然是看出来了。
但缪寄却手一勾,修长的手指压在了她的后颈皮上。
“对了。”
他抬起另一手,解下悬在发间的红绳,在猫儿脖子上绕了一转。
绳尾再与红绳末端的银环相扣,看着倒像是颈链,不过稍大了些。
“还有些弟子,被某些富贵人家当成小宠养着,日子倒是比修道时轻松不少。时间一长,便也忘了自己是人。”
缪寄一手勾着那红绳,送了股魔息进去。
他稍挑了眼尾,低笑着问:“懒猫,你要不要人养着?”
裴寻今只觉一股强大的魔息压来,竟破了她的化形诀。
瞬间,眼前的景象不断变小,原本圈在爪上的红圈也变回了鲛珠串。
原本还比她大了十几倍的缪寄,眨眼的工夫便与她视线平齐了。
“好师妹。”
缪寄的手指还勾在那红绳上,他像拨铃铛那样戳弄了一下扣着的银环。
另一手则攥着她的腕。
“这是要与你那朋友玩猫抓鱼?”
他抬眼望着坐在自己怀里的人。
许是因为生气,她的神情间藏了几分薄怒,颊也因此泛着淡淡的红。
耳上压了花枝,漏了缕碎发下来,如墨河倾斜而下,陡然破开那嫩黄。
缪寄默不作声。
心里却在想,这花枝确然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