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接着一声，沉稳有力。

裴寻今半睁着眼，望向门口。

“谁？”

她气息微弱道，有如耳语。

敲门声停了。

而她已经耗尽力气，还没得到回应，就眼前一黑，被迫离开了精神境。

睁眼后，裴寻今还有些恍惚。

她怔了怔，然后抬手。

只见灼热的掌心中，印了片花瓣似的黑印。

这便是第一抹魔息了。

裴寻今想到方才的那阵子疼痛，还有些心悸，胃里也一抽一抽的。

她本想再次进入精神境，也好弄清楚敲门人是谁。

但许是因为吸纳魔息太过消耗心神，这回她试了几次，都没能进去。

拿到了第一缕魔息后，裴寻今又看向不远处的荀随。

他就和木偶一般，静坐着动也不动。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致使荀随入魔的缘由。

想了想，她轻唤道：“师兄。”

声音极小，荀随却是瞬间就有了反应。

他侧过头，牵引着锁链晃动。

裴寻今在他身旁坐下。

“师兄，”她又唤了声，“师兄为何会入魔？可是因为楚溶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能将她骗至锁妖牢，就必然也对荀随下了手。

荀随眼睫轻颤，却无其他反应。

裴寻今抬了手，将指腹轻贴在他的额心。

她轻声道：“要除心魔，须得从根拔起，师兄可否让我看看那日发生的事？”

听了她的话，荀随不作犹豫，乖顺地垂下了头。

见此，裴寻今朝他的识海探去。

随着记忆共享，那日发生的一切快速在她的脑中浮现。

从那杯掺了血的茶，到尚仙长的呵斥，再到明远居的一夜默坐，最后是雪牙的坦言。

记忆在脑中飞快闪过，一直到荀随召出狱魔为止。

看到最后，裴寻今已经惊愕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当年沛涿的事对师兄影响莫大，却想不到背后还藏着这样的隐情。

难怪。

难怪师兄会疯魔成那样。

她还处在愣怔当中，完全没注意到，原本锁着荀随的链子，竟断了一根。

待她察觉时，那锁链已飞速袭来，绞缠住了她的腰身。

锁链牵动，裴寻今被迫踉跄起身，最后跌坐在了荀随腿上。

链子一段扣着他脖颈上的皮环，另一端则缠着她的腰。

两人一时离得极近，连气息都清晰可闻。

裴寻今稍怔，随即反应过来，因她进入了荀随的识海，他原本封印住的魔息竟随之泄出一缕。

她心觉不妙，他们现在在魔界，如果师兄再次堕魔，恐怕会更危险。

“师兄，”她尝试着开口，想确定他此时的状态，“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她往旁边挪了点，想要起来。

但荀随温柔地拉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动作。

“师妹想要去哪儿？”

他缓缓睁开眼，瞳仁灰白。

“师妹怕我？”他轻声问，“可是因为这双眼睛？”

不待裴寻今开口，他便笑了一声。

“这双眼固然丑陋，可非我所愿。”

裴寻今瞟了眼捆住她的镇息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