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眸色更沉,浓郁幽暗的自厌徐徐上涌,为整个瞳孔染上檀木黑。他只觉心底无端烦躁,刻意避开了视线,不再去看她。
也许宁宁会面露同情,将他当作伤痕累累的可怜虫;也许会被这些丑陋的疤痕吓一跳,露出厌恶与排斥的目光。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让他心口钝钝地发闷。
“……而且总说什么‘自己来自己来’,背上的伤口怎么办?”
然而宁宁没有表现出嫌恶之色,也并未流露怜悯与施舍的神采,只是一本正经靠近他,双手捧在裴寂脸颊两侧,轻轻往左右摇晃:
“你是背后长了眼睛,还是脑袋能一百八十度转到后头?让我看看――好像都不可以嘛。”
裴寂本就不剩下太多力气,此刻被女孩捧了脸,唯能任由她的摆布。
而宁宁只左右摇晃了两三下,便维持着捧脸的动作,朝他靠近一些。
不止脸庞,他们的眼睛也离得很近。
被捂在两手之间的脸很热,被她呼吸灼到的皮肤很热,与宁宁视线相交的双眼也在微微发热。
裴寂怔怔说不出话,耳边响起女孩清脆如铃的声线:“所以,要不要我帮你止血上药?”
裴寂:……
裴寂:“要。”
妙啊,妙啊。
承影啧啧称奇,裴小寂真是被宁宁吃得够死,这么多年过去,终于有人能治治他的臭脾气。这性格天克,他算是逃不了了。
宁宁把浸满血迹的纱布拆下,从木桌上拿起裴寂准备好的棉布。
裴寂快成了个血人,得先把这些碍事的血迹擦干。
如果忽略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疤,这副身体其实很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