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的一户人家亮了灯,光线像雾气那样无声弥漫,浸在少年人棱角分明的面颊。
他因喝过酒,眼眶周围泛着一圈粉红,好似春日里沾了水的桃花,自眼尾一直蔓延到脸庞,越来越淡,越来越散,衬得泪痣悬坠如血滴,又像被染红的一滴泪。
裴寂仍是低头望着她,神色冷冽,语气里却透出几分委屈的意味:“你讨厌我?”
醉酒之后的思维简单又直白,他见自己被宁宁推开,便下意识觉得遭到了嫌弃,本就燥热难耐的心里愈发难受,灼得胸口闷闷发痛。
宁宁不傻,很快明白了他说出这句话的原因。
无论裴寂本人的逻辑有多么严密,她总不能跟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讲道理,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应道:“我怎么会讨厌你?”
裴寂皱了皱眉。
他的眼睛黑得纯粹,在酒劲影响下晕晕乎乎没什么神采,却也因此显得更加单纯无害。宁宁听见他很小声地说:“你……你推我。”
“推开就是讨厌你呀?”
她之前也喝了点酒,却并未觉得有多少醉意。
这会儿不知是受了九洲春归余韵的影响,还是慌乱之下的头脑发热,宁宁说着手掌合拢,轻轻抓住裴寂胸前的领口,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拉,好笑道:“那我把你拉过来,难道就喜欢你了?”
裴寂微微一愣。
宁宁眼睁睁看着他白玉般的脸庞迅速变得通红,旋即仓促低下脑袋,竟像是颇为害羞似的,支支吾吾应了声“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