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与师徒情谊终究是错付,那名弟子并未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呆呆愣在原地。

当手指堪堪掠过他衣袖时,天羡长老终于再也绷不住表情,眼睛嘴巴与鼻孔以常人无法想象的状态,全部比原先扩大了三成有余,惊悚非常。

从他的满目惊恐与疑惑里,任何人都能脑补出一场仙门里师徒相残、腥风血雨的秘辛。

――竟是那名与他同行的弟子趁其不备,一把将他推下了楼梯!

貌如谪仙的城主夫人深吸一口气,牢牢抓住丈夫手臂,不愧是美人,连尖叫的声音都格外清泠动听:“救命啊――!杀人啦――!”

贺知洲生锈的大脑终于转过弯,意识到如今发生了什么事情,舞着手里的钱袋大叫:“师――叔――!”

天香楼三层与二层的食客听见喧哗,纷纷开门一探究竟,当目光瞥向楼道,无一不露出惊骇十足的表情。

只见白衣青年被猛地一推,以极端恐怖的神态向后仰倒,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大风车,在长长的楼梯上不断翻滚下落。

脑袋与脚底你方唱罢我登场,在惯性作用下轮流与楼梯进行亲密接触,当一张毫无血色的惨白人脸在半空高高扬起时,满满全是生无可恋。

而当他终于摊大饼般仰躺在平地上,正正好摔在城主脚边。手中钱袋应声而落,从里面掉出几颗可怜巴巴的灵石。

有不明真相的人从旁边路过,低头看了眼那几颗石头,发出略带嫌弃的一声“啊噫”。

天羡子抽搐了一下。

这袋子里的钱,加起来还没他现在的血压高。

贺知洲试探性地叫了声:“师、师叔?”

天羡子没理他,而是一言不发地向前挪了挪,来到楼梯扶手旁,试图借助它站直身子。

只见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瘦削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贺知洲看见他的背影,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不知道他立刻挥笔写一篇《背影》,歌颂师叔的恩情有如山体滑坡,还能不能在被打得七零八落之前,让天羡子小小地心软一下。

一片混乱里,不知是谁迟疑道了声:“摔下去那位……似乎是玄虚剑派的天羡长老。”

“玄虚剑派?就是那个把人头挂在飞舟上的玄虚剑派?!”

有人骇然应道:“先是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如今又当众同门相残――不愧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