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个朋友带了一箱海蟹给我,在玄关那儿。 ”
萧依冉从沙发上蹦下来,小跑到玄关处,从杂物抽屉里拿出小剪刀,把泡沫箱子拆了,里面八只螃蟹还绑着腿吐着泡泡。她想起来罗瀚家小Yoyo那张吐泡泡的照片。她用指尖儿戳着螃蟹壳儿,问:“我怎么觉得你们像从我家那儿来的呢?”
“嗯,以前的一个委托人,从青岛来的。”
萧依冉搬起箱子进了厨房,郑翛跟过来,说:“蒸几个?”
“你帮我问问林哲来不来吃。她不来的话,我们蒸四个,让老许过来取走四个。”
过了会儿郑翛打完电话回来说:“林哲说晚上做节目,不来了。让我们给她留着。”
“不留。”
“嘿嘿,我也说不留。我给老许打电话了,他正好在路上,大概还有10分钟能到。”
萧依冉手脚麻利地把蟹壳刷干净,摆回到箱子里,又切了小碟姜丝,配了花雕酒,拿一个密封盒装好,同样放回箱子,用密封带一圈圈缠好。都做好了,又去整理自己那一份儿。
郑翛看着她这些举动,想象着她十八岁那年痛哭一夜,早上爬起来去厨房做饭,倔强地想通过食材和调料找回爸爸的味道和爸爸的温暖。现在的她虽然苗条健康,他却忽然希望她能够圆润丰腴一点儿。
门禁响起来,郑翛过去看了一下,是老许。老许让他把东西拿下去给他,郑翛笑说一句:“懒得你。”便提着箱子下了楼。
等他再回来,看见萧依冉斜靠在流理台边上,看着蒸锅发呆。他走过去,揽着她的肩靠着自己,问:“想什么呢?”
“想我第一次蒸螃蟹。螃蟹在大盆里拼命地爬,像是知道自己快成为别人的盘中餐。我其实是比较害怕张牙舞爪的它们的,可是没办法,没有人能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他么乖顺地到锅里去。我就拿着两个笊篱把它们直接倒到蒸锅里,还没来得急盖盖子,它们就一个个从盖帘上往下跳,那个义无反顾。结果我开始拿着笊篱满地捉螃蟹。等把它们都用锅盖扣住的时候,听着它们在里面挠得锅盖哗啦响,再慢慢地悄无声息。你猜我那时候想到哪个词?”
“残忍?”
“一片死寂。跟妈妈带毕业班晚自习,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的感觉一样。”
“冉冉,会不会白天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加班的时候、出差的时候,你也是这种感觉?”
“不会。我是一个比较耐得住寂寞的人,何况此时心境与那时不同。我现在挺享受一个人的时光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快。另外,我昨天上午去了一个杂志社,是女性杂志,她们的栏目主编跟我很巧合的机会在微博上互相关注,现在她让我试着写一个小专栏,刚拟定的名字是《两个人生活》,等着总编批呢。如果能够成功,我想,我也有了一份自由职业了。不用改变现在的生活节奏,还有一份事情做,我很期待。不过收入不高,好在咱们也并不指望着这点儿收入过活,是不是?”
原来那天萧依冉不小心流露的工作的意思是这样的,他松了一口气。他不愿意她被束缚,又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在束缚她;他不愿意她在外面受委屈,又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在委屈她;他不想让她出去拼,又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在折断她的羽翼。
自从她那年对自己说想要辞去工作去厦门大学继续读书,他除了骤然而生的舍不得,还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有一个让她闲庭信步的花园,可以恣意无忧地生活。他觉得他给得起,也给得了。可是每每有人亲近的人指责她不劳而获,指责她不思进取,他都觉得也许是自己错了。只有看到她悠闲而享受的样子应该是享受的吧,他才会压下觉得自己“自私”的想法。
其实如他所感,萧依冉这两年并没有甘于做温室的花朵,而是在内心积蓄着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