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高炼也是高瘦挺拔的系草一枚,在女生间的人气也就稍逊刑鸣一筹。
如今的他,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体重上升,青涩不再。
或许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原因,在校期间,高炼对刑鸣一直挺有敌意。高炼特意找了几个流氓,原本想揍刑鸣一顿,但明明人多势众,拳脚上却没讨得一分便宜,最后不得已,只能把他锁进了解剖教室。一般那个年纪的男孩子特别看不惯同龄人气焰嚣张,高炼也没真想弄死刑鸣,就想看看他会不会慌张讨饶。
学校那会儿刚上解剖课,每每上课都有一群女生叽里呱啦地惨叫,结果第二天教授打开教室大门时,却发现刑鸣在一堆人骨器官之中,睡得十分踏实。
教授问他情况,按说这种联系校外流氓一起进校打人锁人的事情不算小,高炼肯定得受处分。然而刑鸣没告状。男孩子之间的打闹寻衅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只说自己留得晚了,没注意到教室的门被锁了。
这件事情之后,高炼对刑鸣的态度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同班上课,两个人几乎从不交流,偶尔其中一个开口必是高炼,也必恶语相向。但一起在校队打球时,他们倒挺有默契。高炼心甘情愿给刑鸣当助攻,刑鸣有时拼到腿抽筋,他一边骂他没用,一边又背他下场。
其实高炼篮球打得比刑鸣好,小学那会儿被选入过少体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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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一群人聚在Nova包间,高炼跟王胖子打了声招呼,就跟他换了个位置,坐在刑鸣身边。高炼问刑鸣:“还记得当年我们在校队打比赛吗,你膝盖受伤,我背你去的医务室。”
身形走样,五官没变,刑鸣盯着高炼那双挺深邃的眼睛,看似认真回忆一番,然后说:“忘了。”
刑鸣倒不是记当年的仇,他是真忘了。彼时他一身戾气,每回打球都是往死里发泄,为了不让身体里那点戾气把人撑得炸了。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记性的好与不好全凭心情,刑鸣觉得现在的日子已圆满得别无他求,于是潜意识里就不想追忆当年。
刑鸣表现得还算客气,主动问话:“怎么没进医院?”
“实习过一阵子,发现留院挺困难,而且实习医生薪资太低,工作太苦。”高炼笑笑,“你不也没进医院吗?”
刑鸣也笑,只是勾勾嘴角极浅一下,继续问:“现在呢?医药代表就不苦了?还是说挣得多,就不苦了?”
高炼连连摇头:“也没挣多少,干这行其实更苦,看病的人多了就不敢进去,只能候在诊室外头,有时候一候一整天,有一次想趁吃饭时间给一个儿科主任塞个红包,结果被一个带着孩子来看病的妇女误以为要插队,一巴掌呼在脸上。”
毕业这些年,坚持从事本专业留院干医生的其实不多了,大伙儿都在回忆,说最幸福的是冯寅,刚毕业就结婚,三年抱了俩,说最刻苦的是孙淼,大学那会儿就悬梁刺股地苦读,现在年纪轻轻已经干上了主刀……而所有彻底告别医药这行的人里,最成功的无疑是刑鸣。
大伙儿的话题又都移到刑鸣身上,这个时候,王胖子把一张五官都被肥肉挤没了的脸凑过来:“《东方视界》我每期都看,唇枪舌剑的,太过瘾了!只是怎么最近几期没以往激烈,讨论的尽是鸡毛蒜皮?”
“鸡毛蒜皮也是生活,不能指望天天都出大新闻。”刑鸣一眼不看那个胖子,特别平静地说,“盛世太平,这才是媒体人的夙愿。”
这种态度说话,过去那点瞧不上人的气质便又显现出来了。王胖子觉得自讨没趣,转头跟高炼交头接耳说了几句,结果被高炼呼了一巴掌,不得不悻悻退去一边,又把位置让还给对方。
还跟过去一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但多数时候是高炼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