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儿。”

三个业已成年，或是已经接近成年的人站在这边闲聊，倒是娇小的十四岁少女拿着放大镜，在马路对面兢兢业业地查找线索。

“啊，你们也来了。”镜花直起小小的腰板，向我们打招呼。

“热不？休息一会儿吧，我们来帮你。”

“没事，”镜花平淡地回答，又用同样的语气，过来向芥川君做汇报，“这是现场遗留的动物毛发，可以看出是白虎。根据脚印的大小以及间隔，可以推测出这是一头成年，或者是已经接近成年的个体，体型大致有三至五米，在动物中算是大型了……”

“细节太多。”

“了解。以上几个方面，目击者的说法也证实了……”

“这种表面的分析，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镜花酱湛蓝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起来。

“别这么严厉，镜花酱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接过镜花酱手中的相机，一一翻看照片，“你看，找到了很多线索呢……态度认真，观察细致，拍照技术也很好，就是分析方面还需要锻炼……”

我在试图让他理解我的教育思路。镜花脑子灵活，学得很快，收到鼓励更容易进步。

“认真，这就够了吗？”

芥川君的死亡眼神，这次透过墨镜，我都感受到了，然后，他转向镜花，继续用训人的语气讲话：“你要做的是调查，从头到尾的调查，不要以为黑手党的工作只有打打杀杀！拿出只做了一半的工作，这是向领导汇报的正确态度吗？”

“不是。”

镜花酱低下了头。我注意到她双手紧握着和服一角，应是有叛逆心理了。

这样下去不行。

我把目光转向樋口，用眼神求助。

一百零六

“那个……芥川前辈，”樋口酱果然很懂得如何使用眼神交流，一下子就会意了，“镜花她，似乎还不是游击队的正式成员吧？也许让她来配合我的辅助工作，会比较好……”

“她的情况和你不同。拥有杀戮异能的人，并不适合辅助，再不肯思考的话，只需要作为武器，被人使用就好了……是吧，星新一？”

“哈？”

突然被cue，我吓了一跳。方才使眼色的小动作，应是根本没逃过他的眼睛。

“你想让她步入你的后尘，就不该带她来游击队。”

芥川君说完就走了。

我刚是蹲在马路牙子上，保持一个姿势有些久了，脚开始麻了，脑子也有点木木的。

芥川君，原是这么犀利的吗？

否定我，会给他带来什么？

带着疑问，我站起来，踩着我麻木的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轻声说：“芥川君，在你看来，这世界上的正确是唯一的吗？”

芥川停了下来，转身，有些困惑地看过来。

“……不是。”

“就是这样，”我露出微笑，“也许在你看来，被人利用是软弱的表现吧，但我不介意，因为，被选择也是一种幸福啊。”

芥川君紧锁着眉头，脸上充满了某种危险的紧张表情，像是某种感情即将汹涌而出即将有洪水将我吞没，我对此很明白。

快到中午了，街上更是没什么人，所以，就吵一架吧。

虽然更有可能升级为一场单方面的吊打。

我并不是想否定什么，也不是想颠覆什么。我只是想讲出事情的真相，把曾经隐藏在黑暗时代的疑问，通通拉扯出来，暴露在这灼热耀目的天光之下。

走上这样的路，我并不后悔。

怠工的理由

一百零七

芥川君往往会在气氛焦灼的时刻，很突兀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