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黑衣猎猎，风中招展。

芥川君喜欢站在高处逆光而立，俯视这座城市的街道。而我按着旧日的习惯，在落后一步，靠右的位置坐下来，偏过头看他的侧影。

那个身影虽然单薄，却是我向往的强大，强大而又孤独。

是我永远不会有的样子。

正想着，人就回头了。

“星君，你在想什么？”

“啊，我在想，你在看什么。”

“是这么想的吗？”

我不知对方平静声音里藏着的情绪，但很明显，这个反问就是在怀疑。于是，我说了一大堆找补：

“这边能看到大摩天轮，远处有横滨港未来21，尽头是海，另一边，椭圆的那个是体育场，方的是红砖仓库，海关本大厅头顶个球，县立博物馆也顶个球，开港纪念会馆倒是不顶了，和红砖仓库一样是红墙，噗，有些老派呢。那边大楼底下有中华街，街边小吃很不错，海上租界那边的大坑是……钵钵街？”

“擂钵街。”

“对，是这个名字。”我收回乱指的手，放在颌下，“我在想，这座城市有这么多风景，芥川君到底在瞭望哪里。”

“没有特定的地点，我不过是在温习中的横滨地图。”

“这样啊。”背下横滨地图是入门必修课，工作两年，谁都能把街道背得有如掌纹般熟悉。我想芥川君也对我说谎了，但我不介意，因为我能懂。

人在看向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时，不可避免的，眼底会染上温柔的颜色。芥川君纯黑色的眸子里，其实是有光的，尽管细微。

“你说的这般景象，其实都不是看到的吧？”芥川退后一步，蹲下来，和我视线平齐。“坐在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外面。”

“……确实，”我连忙站起来，想要后退，“我有点儿恐高，不敢就这么向下看呢。”

一站起来，我就开始打冷战，双手乱舞，想找个东西扶着。

“原来如此。”

“什么？”

“这不是恐高的反应，你只是一如既往地，在喜欢的事物面前落荒而逃吧。”

我伸出手，发现它在微微发颤。视线里一片晴蓝的天空，突然就灰了几分。来自过去的阴影，始终扣在我头上，进而笼罩着整个横滨。

“为什么要害怕？你很喜欢这座城市吧？在战事连连，烽烟四起的时代，你都没有选择逃离，为何现在不敢面对了？你保护过她，不是吗？真是令人嫉妒啊，当在下深陷贫民街，为了一块果腹的面包拼尽全力时，你就能有这么光辉的理由去战斗……甚至，见证了太宰先生成为干部的那一刻……这是不堪的往事吗？为何你不愿说出来？”

“因为，做出那些事迹的人不是我。”我轻声回答，“我只是奉命行事。”

“行吧，原是错看你了，”芥川君也从激动的心情中平复下来，似乎叹了口气，“如果连自己的异能力也没办法相信，在下就不强求你的信任了。”

“没关系。”

我本来是可能成为钻石的。想到A口中的“光明之山”，我的眼睛刺痛起来。

“搭档。”

这是我第一次给出这样的称呼，也是最后一次。

“你我同行的道路已尽，各自的人生却还没有走完，不要再看这边了。”

我的问题，由我亲自解决。

六十

往事被翻搅上来后，港口Mafia内部着实不平静了一阵，各路人马议论纷纷，甚至都有小道消息传到外界。

审判会最终的处置，目前还没有下来，但无非“清洗”和“管控”两项，对此我司空见惯。

唯一糟心的是，这事曝出来，令我名下的红条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