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不能保证救人救到底，”我把手指点在那把小刀的刃上，露出断指上参差的血痂，“可能在你看来，一个死亡国度的囚徒向另一个可能被赦免的人伸出了手，是很奇怪的行为。但我只是，讨厌你，讨厌这种被驯化的温柔性格。我就是很想知道，如果你能有选择的话，会不会活得自由一点，活出一点温柔以外的个性？”

“是吗？可是在我看来，你也是无可救药的温柔性格啊。”

对方向我鞠躬，接着，双手递上小刀。

“不过，人与人的温柔不尽相同。你可能不会了解的，像我这样，对世间诸事都无能为力的人，是连棉花都会害怕呢。”

“我明白了，”我收回小刀，突然有些难过，“你是不相信自己。”

“但这就是，我生存的方式。”我才发现，对方眼里是全然的空洞，无悲无喜，“小姐请去更衣，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了，我想这是不会有人在意的。”

我忘了辩驳自己的性别，也忘了问这个人的姓名。可是那双空洞的大眼睛，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

那分明是死人的眼睛。

四十五

我被带到了秘密审讯室，看装修，不是红叶姐名下的产业。

墙上挂着的道具精致干净，没有血没有锈，简直就是装饰品，完全没有那种阴森森的压迫感。当中放置的居然是一张牌桌，两个骰子一叠牌摆在面前，更是将审讯的气氛销了个干净。

这是，会客吗？

我就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坐下来还问了一句：“有酒吗？”

“未成年人不准饮酒，”A笑眯眯地推给了我一个果盘，“听说新一是遵守纪律的好孩子呢。”

“您该把中也先生叫过来，”我捞出一个橘子，搓了搓，闻下手中辛烈的香气，“两位干部同堂会审，这才符合规定。”

提起中原前辈，对方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眯，被我捕捉到了。看来，那小哥很忠心，已经把情况如实反映过了。

“不用麻烦，”这人身体前倾，双肘支在桌面上，是侵略的姿势，“这不是正式的审议，只是一次小小的会见而已。”

我耸耸肩继续捏橘子，故意多用了点力气，让他发现我的不自在。四周有十几名高大的男子做保镖打扮，纹丝不动地立在桌子两边，我注意到他们脖子上都戴着同样的黑色项圈。

对方察觉到了，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退到我的身后。

是个极度惜命的家伙呢。我该利用他对未知的恐惧，还是打消它？

走一步看一步吧。

“所以呢，宝石王叫我过来，是为何事？”

我也把手肘放在桌子上，装作感兴趣的样子，身体前倾，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了那叠扑克。橘子已经被我捏烂了，汁水粘在手指上，污染了牌面。

“哈哈哈哈……”看到我这幼稚的把戏，对方嗤笑出声，“新一是等不及要玩牌吗？”

别叫我新一，我和你不熟吧。

“恰恰相反，我害怕玩牌。何况，我对面坐着的还是赫赫有名的赌王，”我露出苦恼的神情，橘子汁有颜色，气味难除，把牌面都污染了，“能换个游戏吗？”

“新一想玩什么？”

对方把玩着两个红色骰子，明显是暗示，可我偏不要读懂：“西洋棋。”

“不巧，这边没有……”

“有的呢。”我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你看，这里的地板是黑白方块交叉，很容易圈出一块棋盘，您的手下分出一半脱去外套，就是两派，至于身份，西洋棋就那么点儿角色，记惯了牌组的您，怎么可能会被难到？至于规则，定是不用我解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