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你和她有过什么约定？”

“嗯。”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我开始回想昨晚的事情。数百次的尝试均宣告失败，我们又改变了计划，打算甩开阿西莫夫博士和克拉克爵士抢先行动，找到柴野同学，把她带到其他势力的保护范围中。

与外国势力交涉的港口Mafia自然不能列入考虑，小松联系了辻村先生，准备把人送到异能调查科的特殊收容所。

帕布莉卡盯了我一会儿，站起来打开南向的窗户，外面灰蒙蒙的天幕下，依稀可以看到校门口小松同学和老师拉拉扯扯的身影。

“不知小松能否把老师拉过来……”帕布莉卡把窗扇拉上，“天看起来快要下雨了，我过去催催他们。”

“好。”

他是希望国木田先生能把她带到武装侦探社吗？我有些不以为然。据我所知，对家虽然能人不少，但不过是近些年才成立的小机构，能藏匿的地方不多。

活动室只剩我一个人，安静得有些可怕。我伸手关了咕噜作响的电炉，准备上天台去透透气。

周二的新鹤谷学馆应有全日制学生在上课，但我触目所及，一个人也没有。这所学校被小松同学的【虚无回廊】全覆盖，普通人全都变成了二维空间里的投影。

感觉有哪里不太对，但我说不上来。

等见到柴野同学，我该怎么跟她说？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下定决心吞掉你，请你先藏到别处，等抓你的人走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我抬起右手，透过指缝看了看天，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天台边沿有着老旧的金属防护网，被多年雨水冲刷得四分五裂。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晃花了我的眼，过了一阵，闷雷声落石般滚过。

空气中隐隐有泥土的味道，这是雷雨天气的征兆，亦或是……侦查人员无法发现柴野同学，是因为她并不是生活在横滨城里，而是在城市上空。我记得都筑先生说过，当年的高濑会也掩藏在一片沙尘中，行踪不定。

突然间，我明白了。

“时田同学，我从刚才就有奇怪的感觉，这里并非是【虚无回廊】的异能空间，而是你构造的梦境，对吧？”再次见到帕布莉卡时，我便直接发问了，“为何要把我圈在这里？”

“因为计划变更了。”

“‘御三家’的作战计划变更，为何我不知道？”

“没有‘御三家’了，你们两个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帕布莉卡的表情，很难说是悲戚，还是寂寞。

“我到过未来，那时你们两个都死了，只有我一人，见到了新世纪的曙光。”

他说的事情是真的。我猛然意识到。

“你见到了博士？”

帕布莉卡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你来当诱饵就好，小松也可以从旁辅助，至于其他的事情，请按我的计划来。”

像是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面镜子，帕布莉卡说着我的话，渐渐变成了我的样子。

“被人利用，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不是的，我本想反驳，却发现，这是我说过的话。

“没关系，我来代替你，”时田凑近了一点，用我的声音轻声细语，“想要取回主动权的话，就先去找回自己吧。”

我在哪儿？该去哪儿找回我自己？

我有些慌乱，强令自己开始回想，到底是从哪里开始，时田浩作变成帕布莉卡的。

等等！我在犯什么傻！

回过神来，我赶忙爬上朽坏的金属防护网，闭上眼睛，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睁眼看到阁楼灰暗的顶，枕边的电子闹钟发出幽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