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芃已经九个月了,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在旁边铺了白狐皮的矮榻上爬来爬去。几个侍女逗着她,屋中不时响起她童稚的笑。
这时屋外传来侍女的通报,年轻俊美的郡守公子搴帘进来,谢窈起身见礼:“兄长。”
沈砚已辞去了建康朝廷的官职,言天子多疑,建康朝廷衰落之势已显,对外则称是返家成婚,安心在家陪伴父母和妹妹外甥女。
他很会哄孩子,芃芃同他最是亲近,一见了他便伸长肉嘟嘟的双臂笑着要抱抱,沈砚将她抱起,温声同谢窈道:“窈妹妹,可收拾好了么,母亲说今日是人日,叫我们去天台山登高去。”
“天台山?”谢窈微微疑惑。
“是。今日是人日,登高祈福。”沈砚将案上她始才剪好的金箔拾起,一笑,贴在芃芃浓密的额发处,“天台山庙最是灵验,妹妹去年既有许多的不如意,拜过了,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又温声补充:“咱们一家人,都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
青骓:谁跟你是一家人……
好啦下一章就是三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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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江南的春日总是清新而明丽的。新叶初冉, 初蕊新霏。嘉木树庭,芳草如织。和风拂拂轻吹海浪,深蓝褪去, 翻出纯白的浪花, 如落梅碎雪, 又转眼消散在船桨之下。
船头, 谢窈抱着五岁的女儿凭船远眺,一行行海鸥船边飞翔起舞,绕船而飞。芃芃惊喜地伸出白玉似的手:“阿母快看啊,那是大鸟, 是大鸟!”
小姑娘已经五岁了, 生得白白糯糯,粉妆玉琢, 对外界的一切新鲜物都怀有极度的热情,兴奋地唤母亲看。
谢窈无奈,随芃芃所指的方向看去,沈砚含笑的话声遂从身后传来:“那不叫大鸟,那叫海鸥。”
背上旋即多了件衣服, 她回眸, 尚不及言谢, 怀里的芃芃已挣脱着, 欣喜地唤:“阿父!”
小孩子最是黏人,一骨碌便从母亲怀里爬进了舅舅怀中。沈砚将她扶稳, 又温声同谢窈道:“船上风大, 窈妹妹还是入船舱避一避吧。”
谢窈浅浅一笑:“我没事, 多谢兄长关怀。”
她将目光转向天色澄明的北方海域, 颇是感怀:“三年了, 我想早一点见到父亲。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过得好不好,身子怎么样了。”
今年是宣怀十一年,是她回到南朝的第三个年头。从在洛阳辞别父兄被那人带去北方,她已是整整三年不曾见过父兄,如今便是同表兄乘船北上,前往兖州看望父兄。
这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有芃芃陪伴,日子并不难捱。只是隐姓埋名,连曾经的兴建书院教授郡国女子的心愿也不能如愿,怕叫人认出来,更是连父兄也不敢去看望,只能书信往来,十分想念。
沈砚宽慰她:“窈妹妹莫忧,从临海到海陵郡不远,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姨夫了。”
船只破水而下,顺洋流北上,历经五日的行程后平安抵达南兖州的海陵郡,停船上岸。
谢临以抵御北方强敌为由,在兖州招兵买马,加固盱眙城防,已然一方霸主。又以守卫都城建康为由,要了原属扬州的广陵,日日操练手下的北府军。朝廷几次征召入朝皆推了去。
梁帝虽疑他有异心,但因他如今父亲已死,无可约束,又畏惧他挟州北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