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教出来的儿子，她当然了解，不过相对的，贺云朝同样了解她。

从小到大对练不知道多少次，应对对方的路数早成了肌肉反应。

常苡将拳头从裂开的瓷砖上收回来，完全不在乎拳面鲜血淋漓，连眉头也没挑一下，只是面无表情揉了揉指关节，“自己看看还剩多少时间，想和她一起死在这里？”

他身后不远，任令曦已经悄悄摸到了反应堆的盒子边，不过常苡根本不担心，她知道除了提前引爆，任令曦什么都做不了。

“万州大坝也是你的杰作？”贺云朝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话。

“是不是都不重要。”

贺云朝原本一直没有流露多余的情绪，可那一瞬几乎咬碎了牙关。

汹涌的怒意化作澎湃杀意，如风驰电掣的身影一瞬闪击而去，上一秒还在石柱边，后一秒厉风已经呼啸到眼前，眼睛捕捉到的画面缺了关键帧，常苡甚至来不及讶异贺云朝在速度上何时已经超越了自己，身体反射性疾步侧闪，拳风掠过她鼻尖堪堪躲过

紧跟着常苡旋身踢击，而穿过她身前的贺云朝却是直接踩上另一侧的廊柱飞起，腾空翻转间，凌厉一脚如开山破海劈凿下来，直指常苡的头颅！

足尖尚在空中，常苡此刻再难躲闪，利用旋身瞬间抬起的手臂抵挡，小臂瞬间承受近乎骨裂的剧痛，但也一脚踢到了贺云朝的腿骨，更一臂钳制住贺云朝小腿，跟着她旋身的惯性不得不同时翻转开来。

两个Alpha一路仿佛魆风骤雨，鞭腿踢击连续在长廊不断交错翻转攻守交替，任令曦只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别墅那一晚，面对血月的要命压迫感。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令人作呕的信息素，有的是比那更有过之无不及的攻击节奏。

哪怕贺云朝以一打二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费力。

但她没时间观战，她摸到了反应堆旁边……的枪。

任令曦飞快检查了一遍弹夹，还有三发，必须把握机会。

她假装检查反应堆，实际随时在观察那边的动向，然而这两个人打斗得太快也太过凶猛，借着两旁的石柱飞天遁地，任何地方都可能是他们的落脚点，谁都没有留手的意思，她找不到空隙，根本想象不出这是一对亲生母子应该有的对决方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倒计时来到十八分二十一秒，任令曦心急如焚，她不能再耽搁下去！

一记凶狠的冷拳对撞，走廊中顿时荡起手骨脆响。

“摧毁大坝你想多少人死在你手里？”

两人错开一瞬，然仅仅须臾，丢下这句话的贺云朝就无视已经折了的手骨，鬼魅般欺身而上，和母亲再度缠斗在一起，已经分不清一招一式，完全是以本能的反应疯狂提速攻击。

贺云朝的愤懑燔燃无声，他并不知道完整的前因后果，只从九鹤那里听了大概始末，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他了解母亲，也了解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方式。

而他刚刚又一次经历了队友的死亡。

和六年前一样，他们可以像英雄一样死去，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做个逃兵。

他知道对于眼前的人而言，有些手段只因利己，有些牺牲是成全大义的必然。

但他不认！

他不认一个疯子高高在上一意孤行操纵生死

“万州大坝不会炸。”

他突然听见常苡的声音。

“运输中途我瞒着元旭换过几辆车，半数原料被替换过，剩下的掀不起风浪。”常苡的回答无比镇静，只是身上几处伤势叠加带来的疼痛让她脸颊控制不住微微抽搐。

两人还在急速交手中，贺云朝因为这么一句话被常苡抓到了愣神的空档，一击猝然横飞出去，撞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