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娅抿了抿嘴,躲开他的视线,轻飘飘地说:“没事。”
克雷多斯一时气闷,握着她脚踝的手不由得用力了些,拇指用力地擦拭过皮肤,好像要把痕迹擦掉一样。
细细的锁链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终于,她皱眉,咬着下唇轻声说:“你弄疼我了。”
这当然是彻头彻尾的谎言,龙裔的皮肤连银质餐具都扎不破,但她强忍眼泪的模样的确很有欺骗性,以至于克雷多斯来不及仔细思考,而他的双手已经屠戮了太多性命,对于自己的力量能做到何种程度非常清楚,因此,他信以为真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不知如何是好。
犹豫片刻,克雷多斯握着她的脚腕,低下了头。
他额前散落的红发拂过小腿的皮肤,带来微微的痒意。
而莉娅则脸色古怪――怎么有种被小动物舔伤口的感觉?而且这也没什么用吧?好几把怪啊。
于是,她只能无奈地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动作。
克雷多斯抬头,露出一张写满了受伤的脸。
见鬼!你个浓眉大眼的粗糙直男,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卖惨这种绿茶技巧,该不会是跟莫洛尼学的吧?
莉娅无奈:“你干嘛?”
他仍然没有松手的意思,倔强地说:“章鱼味道好难闻,帮你擦一擦。”
莉娅深感无语,干脆一脚踹在他胸口,银链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两手撑在床上,她微微扬起下巴,视线定格在锁链上,慢慢开口道:“对我来说,你们其实没有什么差别。莫洛尼已经告诉我了,这个东西――你们一人持有一把钥匙。”
“不是你想的那样――”
莉娅忍不住笑出了声:“哈?不管怎么说,你们不是都协商好了,要把我锁起来吗?这算什么?克雷多斯,在脚上套上镣铐,限制行动自由,这就是你对待妻子的方式吗?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你还能怎么继续爱我呢?给我的脖子也加上镣铐?给我未来的孩子也套上锁链,让我们只能向你乞求食物、衣服和阳光吗?”
“我不是――”高高在上的战神此时也只能虚弱无力地为自己辩解、哀求:“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怕你再一次离开我,我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失去或分别了……”
“你明知道我已经无法离开你生存了。”莉娅打断了他,冷静地陈述起事实:“我知道你一直用你的血液……饲养我,维持我的心脏尚能运转,而我想活下去。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克雷多斯压抑着痛苦,低声说:“我的灵魂一直在喧嚣,它像永不停歇的岩浆,一刻也不停地焚烧着周围的一切,我无法压抑内心的仇恨和杀意,只能在它的指引下掠夺和杀戮,只有在感受到他人生命流逝、一切被破坏的时候,我才能感到它稍稍平息,但无论我发动多少次战争,见证和参与多少屠戮,它都不能满足,短暂的平静之后,是更强烈的噪音和灼烧,所有人都说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但是――只有我知道,它不仅在焚烧外界的事物,也在灼烧我,我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被它燃烧和消耗,它越来越少了。”
克雷多斯的眼泪落在了莉娅的皮肤上。
“我很害怕,莉娅。但祭司们说没关系,他们说我越来越像?k了,这是好事。但我会无数次想起你,想起你曾经说过,让我给你生个孩子,想起你问我能不能陪在你身边……我没办法对任何人说起我的过去,说起你和我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也不能对任何人诉说我的恐惧,我快要被岩浆淹没了,而你是我唯一能摸到的礁石,我不能松手――也不敢松手。”
莉娅伸出手,拭去了他眼角的泪水。
在此时此刻,囚禁者与被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