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一定很着急吧?她自认为平时的自己不是什么莽撞的人。

李长策的目光倏然染上一丝冷意。

本就是演出来的柔和,又能有多少是入木三分的呢?

这一瞬,沈清棠感到周遭的空气都变了,气压极低。

天色渐暗,窗外微弱的光照进屋内。

他大半张脸浸在昏暗中,眉目漆黑,有些晦涩难辨,面容轮廓中却透着砭人肌骨的阴郁。

喜怒无常,戾气乖张几个字在沈清棠心头盘桓。

她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难道是她在阁楼追问了什么不该追问的事情才令他不快?

心中如鼓敲击,难受的同时,生生令她出了许多细汗。

“夫……”她刚要开口寻个由头缓和一下气氛,结果身旁的冰山忽地动了下。

“那日述职回来,你太念我,所以追得着急,从阁楼上摔了下来。”

“卿卿还有别的问题吗?”

他的声音平缓,尾音上扬。

光线越来越暗,头晕的症状令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察觉到气氛似乎缓了许多。

她怔怔的摇头,“没了。”

“没了?”声音再次发问。

沈清棠强撑着身子,感到自己快要晕了过去,“嗯。”

她到底喜欢他什么了?

这家伙喜怒无常的,十七岁的她究竟是怎么拿捏他的?

失忆真麻烦,往后的日子还要跟他继续过,她还是得想个办法摸透眼前这男人的习性才行。

青年似乎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忽地轻笑一声,“方才吓到卿卿了吧?”

他起身点了盏烛灯,昏黄的光,驱散了原本的冷暗。

那张俊冷的脸由着暖光变得稍稍柔和了些。

沈清棠内心的惧怕仍旧没消减过半分,直白的点点头。

他来到她面前,低身,毫无征兆亲了亲她的额头。

那唇擦过她的肌肤,热得烫人。

沈清棠瞪大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直,甚至忘了呼吸。

“为夫还有要事,晚些再过来找你。”

李长策嘴角微弯,似乎十分满意她的神色,微蜷的指节蹭了蹭她粉嫩的脸,转身离开。

再也支撑不住的沈清棠瘫软在床上,她脑子里混乱一片,两张脸在脑海里相互交错。

十五岁时,她就见过李长策一次。

上元节华灯初上时,只匆匆一面。

这位少年将军凯旋归来,举朝上下欢呼雀跃。

她与江行简泛舟,隔岸远观,好奇他的来历。

这才知道,李长策一战成名,声望与江行简并列前茅。

所谓谋士与将军并称双骄。

皇帝借着李长策的庆功宴,做主让他们结拜成兄弟,扬言姜朝有他们二人幸甚至哉。

她也是那时才知道自己若是与江行简成婚后,将来便多了个小叔。

失忆两年,沈清棠只叹物是人非。

她本该是江行简的妻子,可如今却嫁给了‘小叔’。

人生真够戏剧性的,想着想着,沈清棠搂着被褥疲倦的阖上了眼。

李长策走出院子,手背上似乎还有沈清棠早就干掉的泪痕。

他随意甩了甩,嘴角扬起一丝嘲弄。

沈清棠的哭,他早就习惯了。

从她被强娶进侯府,新婚之夜开始,他就一直在听她哭了。

至今,他都还记得她手脚被束缚在床榻上,嫁衣凌乱,胸口小衣上沾满血的模样。

他握着刻刀,沾着颜料,听着她哭,笑着落刀。

一笔一划的将自己的小字刻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