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心中叹气,他们的过去对于李长策来说是不可磨灭的伤痕,对她来说就像是蒙了层雾的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很多时候,她对这些感叹只剩下感叹。

有时候她都闹不清这些是否真实存在,而她又是从哪儿来的。

此情此景,她不知该作何安慰。

但是提及孩子,她又想起今日在后院听到的那一幕。

“你……是不是把若若关在后院了?”

李长策将她转过来,神色不似方才温存,眉宇间渐渐的冷了下来。

炉内炭火突然炸了个火花,在这静谧的屋内,显得尤其响亮。

沈清棠的内心跟着乱了一拍。

李长策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许久,他冰冷道,“是,我没杀她。”

“我既没杀她,也没有将她丢进地牢里,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沈清棠睫毛轻颤,屋内明明很温暖,她却觉得手脚冰凉,那双漆黑的寒眸,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良久,她嗫嚅道:“你是个正义的将军,自然不会对一个无辜孩童下手。”

李长策冷冷一嗤笑,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他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如山岳般压下,将沈清棠整个笼罩在阴影里。

他两指钳住她下巴,力道大得让她不得不仰起头。

烛火在他半边脸上跳动,映得那双凤眸愈发阴鸷。

“留着她,”他俯身逼近,呼吸喷在她惨白的脸上,“不过是为了让你乖乖就范。”

“否则,你以为我会容忍江行简的种活到现在?”

他的每个字都裹着森然寒意。

沈清棠被迫仰着纤细的脖颈,袖中的手指痉挛般颤抖。她强忍眩晕,断断续续道:“若若…是…你的。”

“我的?”

李长策突然低笑出声,指腹重重碾过她颤抖的唇瓣,“五年前你逃离渝州的路上小产了,如今倒学会颠倒黑白了?”

他目光阴冷地扫过她平坦的小腹,“为了留住保住江行简的种,你倒是…什么谎都敢撒。”

话音刚落,目光十分阴鸷的在她肚子上停留了片刻。

沈清棠被盯看得脊背发寒,呼吸急促,“我没有撒谎!你要我怎么解释才肯相信?”

李长策缓缓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那双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声音低沉而危险:“沈清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若,若真是我的骨肉,为何重逢那日你只字不提?”

他的拇指重重碾过她颤抖的唇瓣:“为何让她姓江?入江家宗谱?”

每问一句,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一分,“江行简会容得下我的血脉?”

沈清棠被他逼得退无可退,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想解释,却被他用拇指死死抵住嘴唇。

“唔!”她急得眼眶发红,突然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

李长策眉头一皱,却没有抽手:“松口。”

声音里带着警告。

“沈清棠!”

见她咬得更用力,他眼底闪过一丝痛色,却不是因为手上的伤。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滑落,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李长策眸色骤暗,手上传来的刺痛混着温热的湿意,血滴落在青砖地上,绽开几朵刺目的血花。

他声音里压着怒意,却在对上她通红的眼眶时骤然失语。

那颗乌黑的脑袋死死抵着他掌心,发丝间露出的半截后颈瘦得可怜,随着抽泣轻轻颤动。

她苍白的脸上全是泪:“李长策,你根本不懂……”

血越流越多,在两人之间拉出细细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