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甚至吃不下饭,踮着脚尖也要倚在窗口等大人。
只要大人回来了,她便雀跃不已,二人甜得蜜里调油。
阿四觉得,他们简直是天底下最亲密无间的夫妻,偶尔也会羡慕夫人遇到了这般疼爱她的郎君。
只是,若是用形容比喻,那夫人便是鱼,大人就是那水,鱼儿离不开水,夫人时常茶不思饭不想的,看着有些骇人。
前两天她见夫人回原来的别院取东西的时候,从妆盒里翻出一块玉佩,那玉佩眼熟,她曾经见过。
似乎是从渝州回来之后夫人便一直带着了。
自从若若出生之后,便再未瞧见,夫人拿着玉佩看得出神,指尖刮过鱼儿首尾相接的纹路,最后丢回了积满灰尘的盒子。
见夫人神色不明,她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夫人神色无异,只说了句,“没什么,就是看着眼熟。”
若若也长大了,只是夫人好像记性很差,经常忘记若若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一点她起初觉得很骇人,夫人瞧若若的眼神,像刚认识那般,抱起孩子还问是不是邻居家的…
夫人第一次问的时候是在两年前的某天下午。
之后是隔了一年,后来是半年,最近是每隔一个月,夫人问的越发频繁。
她只是个下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夫人的每日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大人。
沈清棠坐在窗边撑着脸,目光紧紧锁在远处的朱门方向,阿四来唤了几次,她都不动。
“夫人,属下给你关窗吧?外头冷,你身子不好,还是不要着凉了…”
屋内有暖炉,但也架不住这长时间的开窗通风,将暖气都散了去。
沈清棠没动,阿四只得亲自上前关窗。
“江行简什么时候回来?”
少女颜色鲜妍,扬起软白的脸,抬眸看向阿四,软软的问了一句。
那语气饱含思念惆怅,听得阿四都酥麻发颤不知如何作答。
这两年来,大人将夫人养得极好,找遍了古方为她续命,身子也不像以往那般差了,就是这记性很难说,时好时坏的。
这时外面传来小厮通传的声音,“大人回来了!”
“夫人,你没穿鞋!”阿四看着少女雀跃跳下床去,捡起地上的鞋去追。
江行简匆匆穿过廊檐,雪狐大氅在身后翻飞如云。官袍未换,玉带未解,却已张开双臂稳稳接住扑来的少女。
见她没穿鞋,连忙用大氅盖好,快步进屋。
江行简身上沾着几分从外面的清冽寒凉,一双眼睛看向沈清棠时,好似薄雪消融,柔情笑意。
两年说长不长,他们一如从前的模样,又仿佛有细微的变化。
江行简二十六七的年岁,正是男子最风华正茂之时。
朝堂之上,他是杀伐决断的冷面丞相,官袍加身时连眸光都淬着寒冰。
可此刻抱着怀中人的模样,却温柔得如同当年书院执卷的翩翩公子。
岁月似乎格外眷顾他,冷白的面容依旧光洁如玉,唯有眼角几不可察的细纹,为他平添几分成熟气度。
常年浸染书墨,让他的气质愈发清贵出尘,连低语时都带着若有似无的墨香。
“好些了?”
他将人拢在软榻上,掌心包裹着她冰凉的玉足。常年执笔的指腹带着薄茧,摩挲时激起细微的战栗。
沈清棠蜷在他怀里点头,“嗯嗯!”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仰起小脸补充道:“夫君的手最暖和了。”
窗外风雪呼啸,却盖不住他喉间溢出的那声轻笑。
烛光里,他垂眸为她系袜带的模样,温柔得让人心尖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