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中,外面却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的,寒气浸人。

江行简垂眸,怀中少女忽然瑟缩了一下,纤弱的身子无意识地贴紧他,像只冻僵的雀儿寻求暖意。

他唇角微勾,指腹摩挲她后颈薄薄的皮肤她鲜少这般乖顺地依赖他。

可下一秒,他笑意骤凝。

她冷得不像活人。

寒气从她肌肤里渗出来,隔着锦缎将他掌心都冻得发麻,仿佛抱着一捧将化的雪,稍不留神就会从他指缝间流尽。

“棠棠?”

他扳过她下巴,却见她唇色泛青,睫毛上竟凝了层细霜。

她模样像是濒死之人。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为何停车?!”

他暴怒的呵斥被雨声吞没。

车外,竹影的剑“哐当”砸在泥水里。

玄甲卫的铁蹄踏碎雨幕,李长策执剑而立,剑尖血水混着雨水蜿蜒成溪。

他玄色披风在风中翻卷如墨,眼底却比这雨夜更冷。

“阿兄。”

李长策轻笑一声,染血的剑锋挑开车帘,露出江行简苍白阴鸷的脸。

“你究竟还要抱着吾妻多久?”

雨滴砸在剑刃上迸裂成雾,他慢条斯理牵着手边黑马的缰绳,被雨水打湿的微卷长发,此刻贴在他侧脸上莫名有种张扬的野性。

“要么交人,要么……”

剑尖忽的抵住江行简咽喉,李长策俯身,在他耳边温柔低语:

“等着给她收尸。”

雨幕如瀑,夜色被闪电劈开一道惨白的裂痕。

李长策的剑尖抵在江行简咽喉处,雨水顺着玄铁剑身滑落,混着未干的血迹,一滴、一滴砸在车辕上。

江行简未动,只是将怀中人搂得更紧。

沈清棠浑身冰冷,意识昏沉,额头抵在他颈侧,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李长策。”

江行简抬眸,眼底暗潮翻涌,嗓音却仍温润如玉,“你当真以为,区区‘断魂散’,能难得倒我?”

李长策低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忽然收剑,剑锋擦过江行简的衣领,留下一道细微的裂痕。

“难不倒你?”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一只青瓷瓶,指尖轻轻摩挲瓶身,“确实,你一个从小到大的病秧子,自然对制药有所了解,但是你别忘了,这药效,可是很快的。”

“你觉得是你制出解药快,还是她毒发身亡快?”

一声令下,四周的玄甲卫又多了一圈,足以与竹影召唤的死士形成对比。

江行简瞳孔微缩,这般打下去只怕胜负未分,怀里的人就被拖死了。

李长策盯着他,目光一寸寸冷下来,“江行简,你我都清楚,她撑不过今晚。”

雨水顺着李长策的眉骨滑落,他忽然伸手,一把扣住沈清棠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沈清棠。”

他嗓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和更深的不甘,“你宁愿死在他怀里,也不肯跟我走?”

沈清棠微微睁开眼,视线模糊,却仍看清了他眼底翻涌的痛楚。

他在愤怒,可更多的,是害怕?

怕她真的死在这里,怕她连最后一眼都不愿看他?

李长策猛地将她从江行简怀里拽出来,打横抱起。

她轻得像是没有重量,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雨夜里。

“李长策!”江行简终于变了脸色,伸手去拦,却被玄甲卫的刀锋逼退。

李长策低头,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少女,指腹轻轻擦去她唇角的血迹,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