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丝也跟着屏气凝神,低了头认真道:“法利亚神甫。我会对他很好的,您放心吧。”

有温暖干燥的海风送进来,不仅是他的发带,连着她的头发也被轻轻抚过了。

因为还有哨兵在换岗,这里不太方便,为了把这一沓布片完好带出去,他们回了一趟三十四号囚室。

走在幽长昏暗的地道里,爱德蒙有意和克莉丝说起神甫的过去,她不太清楚地牢的隔音有多好,很谨慎凑近,抱了他的手臂低声回应。

借着传递来的温度,最后离开,回身关门时,他鼓起勇气向三十四号里面看了一眼。

离开伊夫堡时,外面日头正高,晒得人暖融融的,自由的海风吹拂过来,克莉丝很自然抬手,替他蒙了眼睛,方便他适应光线变化。

来时的船还泊在那里,拒绝了狱卒提出的帮忙,最优秀的海员带着领事离开了。

阳光撒下来,海面波光粼粼,伊夫堡渐渐变小时,爱德蒙停了桨,看向那个礁石上的坟墓。

黑暗的囚室,他太熟悉,即使没有刚才那一眼,他也能很轻松就能回忆起一切。

石壁上算时间的刻记,每一道都是失去自由后度日如年的折磨,痛苦着撞向墙壁的血迹,因为被迷茫和孤单折磨得快要发疯,只能以此提醒自己还活着。

没有遇到神甫时,他的世界里唯一的声响是狱卒的钥匙,和克莉丝认识前,唯一的温度是狭小气窗里透进来的光。

过去这些年的无数个夜晚,这巨厚棺就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即使在那间牢室里,爱德蒙也没有勇气把这一切展示给克莉丝看,所以匆匆带着她去了神甫的房间。

现在,那些神甫写下的布帛就在身上,克莉丝就坐在他的旁边,再看伊夫堡时,就好像只是上辈子的梦境了。

爱德蒙突然笑起来。

将晦暗难堪的过去在心底碾碎。

随即向光辉灿烂的她讨得一个甜蜜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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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夫堡所在的岛屿离马赛港并不远,回到港口时间还很早,克莉丝领着爱德蒙旧地重游,直奔杜朗的老巢。

在巴黎时,马赛贼首的副手已经见过领事好几次,又想起“老板娘”那层关系,不敢怠慢,把人请去了老大的办公室,还热情提出要代为招待一番。

“莉迪亚小姐说了,如果您没带未婚妻,却和一个黑头发男仆来马赛的话,今晚就住在这里,她给您选了十个黑发姑娘。”

克莉丝被葡萄酒呛住了。

五姐对她到底有什么误解?!

所以在那个金刚脑子里,自己和伯爵还有未婚妻到底是个什么三角故事?

“不对。”

克莉丝咬牙切齿说,“不是说要回英国吗,她为什么来了马赛?”

副手也没想到老大是拐了人家姐姐跑路的,想着既然没交代过,那肯定就是让自己实话说了,眼观鼻鼻观心老实道:“莉迪亚小姐说要去看海盗,所以老大就带着她出海了,正好顺路从直布罗陀回英国”

明白过来这是杜朗怕自己追上他们,故意声东击西,克莉丝忍不住笑了。

爱德蒙看了她一眼,直觉连襟要倒霉。

几天后,全马赛果然开始传言,马赛那帮人有了新的老大。

趁着这次革命,杜朗假装被抓到,明面上红发贼首已经上了断头台,他彻底死遁,暗中其实还控制着一切。

但是马赛人不知道啊。

这个谣言愈演愈烈,发现那个形象描述逐渐丰满,越来越接近莉迪亚班纳特后,爱德蒙立刻就想起了他的鲁滨逊那箱子护照。

“所以,你是想让你姐姐接手这个假身份?”

爱德蒙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