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之前,我?先自罚三杯,”她站起身,端起酒杯,“第一杯,敬各位老师,白?天耽误了拍摄进度,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先给?大家赔罪。”
一饮而?尽后,包间里渐渐安静下来?。
“第二?杯敬孟导,”喻氤斟满酒杯,敬向孟竖,“谢谢孟导的栽培,希望您能不计前嫌,原谅我?的莽撞。”
孟竖坐着没动,慢悠悠咽下嘴里的菜,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杯在玻璃转盘上轻轻一嗑,遥遥朝她扬了扬,二?话不说干了。
喻氤也随他干了。
两杯白?酒下肚,从嗓子眼火辣到腹中,喻氤倒酒的手?有点哆嗦,酒瓶口与杯口相撞,发出清脆声响,闻勉面色淡下来?。
第三杯很快倒满,所有人都知道她要敬谁,不约而?同望向闻勉,
喻氤捏紧酒杯,深吸一口气,毅然抬眼,闻勉的目光正沉沉地锁定她。
“第三杯敬闻老师,我?”
话没说完,闻勉拿过?从始至终都没碰过?的酒杯,动作之大撞翻了手?边的蘸碟。
蓓蓓惊呼:“小心。”
蘸料却已在他干净的袖口晕开一块污渍,闻勉对此视而?不见,兀自倒酒饮下了这一杯,全程未看她一眼。
如果说先前还摸不清他的态度,这一刻喻氤确认,闻勉真的生气了。
可他为什么生气呢?是,她是做错了事,可她现在道歉了,还不够吗?他既然肯喝她的酒,为什么不肯跟她多说一句话呢?
饭桌上陈生带头说了几句和气话,把上午的拍摄意外轻轻带过?,又对喻氤笑道:“别喝了小喻,赶紧坐下吃饭吧。”
喻氤沉默地喝完手?上的酒,坐回?椅子,恍然发现自己此刻手?脚冰凉,想必脸上也好看不到哪去,旁边的女编剧在桌下拍拍她的手?,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之后的情形和寻常聚餐差不多,只?不过?这次蓓蓓坐在主摄旁边,主摄这个人一直有些荤素不忌,借着酒劲不断开蓓蓓的玩笑,到后来?蓓蓓遭不住,半真半假地说要去给?其他工作人员敬酒才?得?以离席。
陈生笑着警告,“老杜你要不去醒醒酒?”
主摄哈哈一笑,没当回?事,吃了两口菜眼睛提溜一转落到默默吃饭的喻氤身上。
“喻氤今天看回?放了吧,那两个特写怎么样?”他做了个推镜头的动作。
喻氤慢慢放下筷子,不解其意。
主摄摩挲着酒杯,继续添火:“我跟老孟拍了十多年的戏,我?最知道他要什么,要不是我?和老程抓的快,你那出戏绝对保不下来。”
喻氤因为三杯白酒而运作迟缓的大脑缓过?劲来?,这是拿捏她如今正惹孟竖不悦,想让自己也单独给他敬一杯酒。
孟竖本在和其他人聊事,听到有人点他的姓,分神转过?头来?,又因为没听全,只?是皱了皱眉,没有插手?。
喻氤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是麻木地起身,倒酒的时?候脑中闪过?一些画面,也是大晚上,她被影视事业部的一位中层载到北京某家高级酒店,等待她的是那部被她推掉的网大资方,席间中层让她敬酒,还劝对方一定要喝尽兴,娱界早就为他备好了酒店房间。
那时?她做了什么?愤而?离席?没错,那么现在她又在做什么?
一抹白?色在余光中一晃而?过?,喻氤抬眼,发现对面的闻勉站了起来?,他隔着半张圆桌睇一眼喝多的摄影师,向包厢外走去,经过?喻氤时?声音不大不小地落进在场每个人耳中:“你跟我?来?。”
桌上霎时?安静下来?,大多数人都不知所以,面面相觑,而?被人截胡的主摄像是被人闷头一棒敲醒了酒,眼神一下清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