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村委会放假早,前两天我们才接到的通知,你家苏棠,还有苏诚,他俩的户口调到江阳市去了,以后他们就是城里人了”
“啥!?你说啥玩意!?”
第一个跳起来是蔡银花,她瞪着一双眼睛,鸡爪子一般的手紧紧抓住会计的衣领。
“放你娘的屁,那俩兔崽子的户口还在我家呢!老娘不松口,谁也迁不走!”
苏得富和苏得贵等人也是一脸错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啥?苏棠他俩户口迁走了?真当城里人去了?”
“这咋可能呢?我家户口本上的人,咋能说迁走就迁走了?”
“就是啊,也没人通知过我们啊?”
会计一把扯开蔡银花,没好气地说:“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人家省里国营大厂子要迁工人户口,还要你们点头同意?县里那边直接就把户口给调走了!”
那可是人家国营大厂要的人,别说老苏头一家,就算是村委,镇上派出所,也不敢卡着人家户口不放啊。
“老苏家出息了啊,一下子出了俩城里人!”吴村长冲他们高高地扬起了大拇指,“你看我多惦记你们,赶着年前把这个好消息通知给你们,让你们也跟着高兴高兴,这下你家能过个好年了啊!”
蔡银花呆呆听着,一时间无法消化吴村长和会计说的话。
“他俩凭什么就成了城里人,苏棠算个什么玩意,咋还能进厂当工人?”
“那你就别管了,那是人家苏棠的本事。”吴村长大手一挥,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在兜里翻了翻。
“对了,还有个好事儿呢,你们老苏家上报纸了,知道不?”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递给苏得富,“快看看吧,这回你家可彻底出名了!”
苏得富拿起报纸,磕磕巴巴地念了起来。
“……苏棠是本省新台县石桥村人,从小父母双亡,备受其他家人的虐待,家里的脏活累活全都她一个人干,还不给她吃饭,生病受伤了也不能休息,苏棠迫不得已,只好投奔省城的姥姥家……”
听到这段话,苏家所有的人面面相觑。
有人羞愧得低下了头,有人脸红脖子粗却不知该如何分辩,更有人暴跳如雷。
“谁虐待她了?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偷钱的事怎么不上报纸,啊?”
蔡银花骂得唾沫横飞,却没人搭理她。
苏老头一张老脸都白了,颤抖着手接过了报纸。
“这是……这是啥报纸啊?”
吴村长幸灾乐祸地说:“省报!全省的人都能看见!”
苏老头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说话,直接一翻白眼,倒在了地上。
蔡银花还在骂人,苏得富等人赶紧冲到苏老头身边。
“爸,爸你这是咋了?”
“爸你醒醒啊!”
吴村长这热闹看完了,一边剔着牙一边站起身。
“你看,我就说他们听了得高兴吧,这都乐迷糊了!”
吴村长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往外走,会计跟在他身后,临出门还不忘提醒一句。
“过完年别忘了去趟镇上,把你家那户口本换了!”
苏棠和苏诚的户口关系已经不在老苏家了,得去派出所把他们的旧户口页注销掉,这得老苏家的人去办。
苏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蔡银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又骂又嚎,扬言要去镇派出所闹,要去江阳市那什么厂子闹,一定要把苏棠苏诚的户口弄回来。苏得富苏得贵等人忙着抢救苏老头,又是找药又是抬人的,苏大宝捡起地上的报纸津津有味地看着,时不时念上几句,苏老四媳妇则拽住苏得利,小声问他苏棠当工人的事是不是真的,苏棠不是开饭店呢